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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姜玉姝眸光閃了閃,抽出手,把帕子泡進水裡,抽去靠枕,催促道:「坐了半晌,你該躺下了。」
郭弘磊依言躺倒,疑惑問:「究竟為什麼?母親竟會允許他離開長平?」
「具體我不太清楚。三弟體弱多病,家務事不便詳細問他,但方大夫帶來了老夫人的手書。」姜玉姝擰乾帕子,簡略坦言相告:「老夫人信上說:三弟自告奮勇,心甘情願,非來赫欽不可,長輩勸不住,便同意了。總之,三弟今後將待在赫欽屯田!」
郭弘磊劍眉擰起,心下瞭然,沉聲道:「不出意料的話,家裡多半又吵鬧了幾回。」
對,據說嫡母庶子大吵一架。姜玉姝不動聲色,彎腰掖了掖被子,寬慰道:「家常過日子,偶有紛爭不足為奇,無需太擔心。」
郭弘磊高熱未退,被銀針強行喚醒,逐漸有些昏沉,不放心地問:「阿哲最近可曾發病?」
姜玉姝不願病人勞碌操心,避重就輕答:「剛來那陣子病過兩次,所幸方大夫及時救治,轉危為安。適應水土後再沒病過,你看他的精神氣色,是不是好多了?」
「唔,人也胖了些。」郭弘磊欣然頷首,歉意道:「阿哲自幼心思重,能勸得他心寬體胖,絕非易事,必定費了你不少功夫。辛苦了。」
姜玉姝搖搖頭,如實道:「哪裡?他很懂事,平日肯聽勸,除了天生患病之外,從不隨便給人添麻煩。」她把燭台挪走,順勢告知:「對了,上次三弟發病時,曾稱有要事必須告訴你,而且只能告訴你。你們記得談談,免得他日夜念叨。」
「哦?什麼要事?」
姜玉姝把燭台擱在屏風外書桌上,拍拍手返回,笑答:「他沒透露。但依我猜,或許是手足之間的兒時趣事吧。三弟特別依賴你,一到赫欽,就望眼欲穿地盼兄歸來,擔心極了,恨不能去衛所探望。」
「那,你呢?」郭弘磊沒頭沒腦地問。他目不轉睛,傷病中面色疲憊,眼睛卻仍炯炯有神,深邃專注。
姜玉姝腳步一頓,離榻三尺,沉默半晌,反問:「你說呢?」
郭弘磊目若朗星,嗓音略沙啞,一本正經道:「其實,我也好奇心重,突然想聽聽你的說法。我先問的,應該你先答。」
「繞來繞去,把我繞暈了……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此事日後再談!」姜玉姝莫名緊張,打岔說:「你病著呢,快歇息,我出去看看。」語畢,她未等對方回應,匆匆離去。
郭弘磊莞爾,默默目送對方背影。
片刻後,鄒貴奉命陪伴,一溜小跑進屋,躬身關切問:「公子,好些了嗎?」
「嗯。」郭弘磊面色如常,閉目仰躺。
鄒貴告知:「晚飯馬上好,您略等等。」
「知道了。」郭弘磊抬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濕帕子,嘴角彎起。冬夜裡,炕燒得恰好,溫暖舒適,令自年初以來疲於奔波的年輕家主倍感安寧,十分愜意。
他勞碌已久,一徹底放鬆,日積月累的睏乏疲倦便洶湧,再度陷入沉睡。
昏迷一般的酣眠,無論家人如何搖晃呼喚,病人毫無反應。
深夜時起了風,雪花撲簌簌,漫天飄零,門外寒意刺骨。@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方勝屏氣凝神,細緻診脈,良久,才把病人的手塞回被窩,無奈道:「脈象平穩,高熱漸退,傷勢也並未加重。依我看,公子是累狠了,且傷病交加,身體撐不住,急需休息以養精蓄銳。」
「可他既沒服藥,也沒用飯。茶飯未進,光是歇息,這怎麼行?」郭弘哲憂心忡忡,扼腕問:「難道又得針灸?」
姜玉姝眉頭緊皺,緩緩道:「傍晚才針了一通,不妥吧?」
「是不妥,但別無辦法。」方勝無計可施,再三斟酌後,謹慎表示:「必須按時服藥!倘若卯時仍未清醒,我只能下針了。」
眾人無可奈何,紛紛點頭贊同。
「三弟,「姜玉姝打起精神,勸道:「時候不早,去歇著吧,當心熬壞了身體。」」
方勝照料已久,本著醫者仁心,提醒道:「二公子病著,為免過了病氣,您該去廂房住兩天。」
郭弘哲連連搖頭,正色答:「我不怕!我待著,正好照顧二哥。」@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是怕與不怕,而是以防萬一。」方勝直言不諱。
姜玉姝略一思索,幫腔道:「既如此,那就聽大夫的!橫豎同在一個屋檐下,你睡醒了再照顧兄長,不也一樣?」
郭弘哲磨蹭半晌,見拗不過,才順從地去了廂房。
這一晚,數人輪換著看顧郭弘磊,寸步不離。
直到半夜,姜玉姝才哈欠連天地回房小憩。
北風愈發猛烈,摧得窗悶響,凍得人哆哆嗦嗦。
「姑娘?」翠梅睡眼惺忪,關切問:「公子清醒了麼?」
姜玉姝脫下棉袍躺進被窩,心裡惦記著病人,喃喃說:「唉,如果天亮時還不清醒,就只能針灸了。」
「現誰在照顧著呢?」
姜玉姝掩嘴打了個哈欠,「潘嬤嬤和鄒貴。」她拽了拽被子,蜷臥時掃了掃床頭,詫異問:「哎,小桃哪去了?她不是一早歇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