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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哎,對!」周延等人合力攙扶,潘嬤嬤往病人背後塞了兩個枕頭。
郭弘磊靠坐著,從被窩裡抽出右手,摸了摸覆在額頭的帕子,望著妻子,皺眉問:「聽三弟說,你上山打獵去了?」
「嗯。」姜玉姝抬了把椅子坐在榻前,攪動藥汁,「來,先喝藥。」她舀了一勺,餵到病人嘴邊。
郭弘磊愣了愣,只喝下一口,隨即抬手接過碗。
「小心燙。」姜玉姝不太放心,沒鬆手,幫著端穩。
郭弘磊一氣飲盡,漱口後揉了揉眉心,睏倦乏力,疲憊道:「我沒什麼大礙,歇幾天就好了。」
「你奔波操勞已久,過於疲累,又多次受傷,身體自然撐不住,所以才生病。」姜玉姝心知肚明,不容置喙地說:「難得潘大人體諒,准了十日假,你可要踏踏實實地休養!」
「沒錯。」郭弘哲憂心忡忡,直言不諱地說:「哥,你的臉色很不好,必須休養一陣子。」
郭弘磊逐漸發汗,汗濕臉龐,精氣神的確不足,便頷首道:「你們自去忙,我歇會兒。」
「是。」潘嬤嬤、彭長榮等人如釋重負,陸續告退。
轉眼,房中僅剩小夫妻二人。
姜玉姝擰了塊帕子,輕輕為病人擦拭,慶幸道:「很好,發汗了,沒準兒等你一覺睡醒,明早就病癒了!剛喝完藥,先坐會兒,緩緩神,稍晚再用飯。」
「唔。」郭弘磊心裡一直惦記著,正色囑咐:「此地不太平,偏僻村落,缺乏可靠幫手,今後別再去山上打獵了,倘若遇見匪徒或猛獸,豈不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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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挽起衣袖,青絲如瀑,皓腕凝霜,昏黃燭光下清麗秀美。她把帕子浸進木盆里,一邊擰乾,一邊解釋道:「其實,我本意並非打獵。十月里,我們跟隨里正一家進山撿秋,撿了好多榛子、栗子和松子,靠山吃山,堅果在荒年足以救命。期間,我偶然發現一種稀奇植物,村里人統統不認得,恰在後山也有,我好奇心重,故挖些回來琢磨。」
「原來如此。我是看三弟興致勃勃的,只當你真帶人打獵去了。」郭弘磊靠坐,任由妻子為自己擦汗。
彼此相距甚近,姜玉姝汗顏,尷尬告知:「哎,別提了,你們不在,家裡沒人懂行。我們辛苦半月,精心挖設五個陷阱,豈料一共才逮住三隻野兔,白忙活了!」
郭弘磊莞爾,嚴肅夸道:「不錯,好歹有收穫。比我猜想的要強。」
姜玉姝忍俊不禁,輕快說:「罷了,我根本不是打獵的料,也沒甚興趣。請公子放心,今後我會勸阻家裡人進山的。」
「這就好。」四目對視,郭弘磊忽然抬手,按住了帕子,順便摁住對方的手,十指交扣,低聲安慰:「等我病好了,一定進山轉轉,設法多逮幾隻野兔,給姑娘解解氣。」
作者有話要說:
野兔:我做錯了什麼?【嚇得胡蘿北都掉了】
第54章 徹夜難眠
十指交扣的瞬間,姜玉姝被高熱病人的掌心燙了一下, 旋即觸及粗糙硬繭, 下意識垂眸注視:
寒冬季節,凜冽北風如刀, 新兵天天操練,並騎馬外出巡衛蒼江岸線。他渾身有盔甲保護, 手背、手指卻被風雪刮出一道道細口子, 皸裂處刺眼。
姜玉姝心裡頓時不是滋味,悄悄嘆氣,暗想:待會兒一定給他抹點兒藥膏!
她定定神,不贊同地說:「即使病好了, 你還得養傷啊!這一身的傷病,徹底痊癒之前不宜進山打獵。家裡不缺食物, 現有三隻野兔, 足夠了。」
「皮肉之傷,並未傷筋動骨,不妨事的。」郭弘磊把帕子撂在一旁, 修長結實的手掌握住柔荑,「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外頭下雪了嗎?」
姜玉姝方才在冰水裡絞弄帕子, 凍得手紅腫, 霎時倍感溫暖。她坐在榻前,被拉得微微傾身, 瞥了一眼緊閉的窗,輕聲答:「今兒沒下雪, 也沒颳風。不然我可不敢帶人上後山,怕風雪裡出意外。」
「沒錯。狂風大雪,人慌張時暈頭轉向,恐怕會迷路。」郭弘磊靠坐床頭,凝重告知:「都城郊外的群山,不知凍死過多少人。堂舅家的一個表兄,便是與同窗遊獵時遭遇風雪,被困在山上,不知何故,他們錯往深山裡走,結果,一行五人皆不幸身亡。表兄歿於十八歲。」頓了頓,他繼續說:
「當年,堂舅奔走求援,咱們家匆匆派出了幫手,數百人搜山,卻苦尋無果,直到次年開春化雪,才在深山中發現遺體。」
姜玉姝聽得發怔,忌憚皺眉,憐憫道:「意外喪命,太悽慘了。」她不假思索,立刻提議道:「前車之鑑,不單我,今後連你們也要少去打獵!唉,正因為捕獵既危險又艱難,世人才選擇農耕,圖個安穩。」
「放心,我們打獵時從不涉足深山。這村子偏僻,大半村民離鄉躲避戰亂,人煙稀少,連年少人捕獵,想必不難收穫獵物。」傷病折磨人,郭弘磊驀地一陣暈眩,閉著眼睛緩了緩,話鋒一轉,納悶問:「奇怪,三弟為何上赫欽來了?傍晚猛地見面時,我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