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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好,好,我知道了。您別急,當心自個兒的身體。」方勝頷首,趕路累得喘粗氣,扭頭吩咐:「小鄒,去我房裡把藥箱拿來。」
「哦!」鄒貴飛奔而去。
姜玉姝顧不得擦汗,匆匆囑咐:「把背簍送去隔壁柴房,仔細有毒,誰也不准亂碰。」
「是。」胡綱拎起背簍去了隔壁荒宅。
姜玉姝一顆心高懸,衣擺翻飛,直奔臥房。
糟糕,少夫人回來了!
她會不會看出些什麼?她會不會惱怒攆我走?
小桃如夢驚醒,瞬間仿若做了賊,嚇得原地跳起來,魂飛魄散,驚恐萬狀,奪門而逃,倉惶躲進了廚房。
因此,當姜玉姝推開半掩的房門時,屋裡只有一個昏睡的病人。
她三步並作兩步,站在榻前彎腰,伸手便想探病人額頭,旋即卻縮回,疾步去角落洗手,使勁搓,攪得水聲凌亂嘩啦,提醒道:「他身上有傷,咱們在後山忙活半天----方大夫,不急,你先洗把手。」
「確實急、急不得。我的藥箱還沒到呢。」方勝氣喘如牛,早有人端來溫水,供他洗漱。
姜玉姝淨了手,返回榻前,匆匆揭開覆在病人額頭的帕子,伸手探了探,臉色一變,失聲道:「天吶,太燙了!這麼燒下去,恐怕----方大夫,怎麼辦?」
「莫慌,且讓我看看。」方勝擦乾手,鄒貴遞上敞開的藥箱,他卻揮開了,先診脈,然後查看肩傷,又辨認軍中大夫開的方子,埋頭忙碌。不久,他頷首道:「這方子對症,藥材也地道。可以用。」
「二哥?二哥?你快醒醒啊。」郭弘哲坐立不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在他心目中,世上除了父親和姨娘,便只有二哥可靠。
貴為世子的大哥郭弘耀,深受王氏寵愛,母子一條心,厭惡庶出,冷冷淡淡。孱弱庶子早慧,聰敏卻多愁善感,自幼便親賴二哥……明里暗裡,常變著法兒博取關愛。
一貫視為靠山的兄長傷病交加,昏迷不醒,郭弘哲慌得快發病了,臉白唇青。
幾人圍在榻前,特意打了一盆冰水,姜玉姝連絞兩塊濕帕子,嚴實覆蓋病人額頭,生怕高熱燒壞了他的神智。
「唉,叫不醒。看來,只能試試針灸了。」方勝再次淨手,從藥箱囊中挑了一根纖長銀針,彎腰貼近,小心翼翼地施針,緩捻輕提。
姜玉姝把位子讓給了大夫,守在一旁焦急等候,強自鎮定,輕聲說:「藥呢?若是煎好了就快端來。即使灌,也得設法餵他喝下去!」
「哎,我去端。」翠梅立刻應聲,一轉身,冷不防卻撞進了彭長榮懷裡。她臉一紅,趕忙把人推開,耳語罵:「做什麼站在我背後嚇人?討厭,哼!」說完,她疾步離去。
彭長榮順從地被推開,撓撓頭,嘀咕叫屈:「我、我是靠得近了些,但沒動彈一下,明明是你撞上來的。」
家裡上上下下圍著病人打轉,爭相照料,廚房裡僅有小桃一人。
翠梅風風火火地趕到,伸手一推,門卻推不開,「咦?誰在裡頭?」她用力拍門,「快開門,我來端公子的藥。」
「哦,來了!」小桃已冷靜,暗中叫苦不迭,懊悔至極,硬著頭皮挪步,一打開門便轉身,垂首行至灶台,收拾碗匙與托盤,極力如常地說:「藥早就煎好了,一直溫著呢。公子清醒了麼?」
翠梅搖搖頭,憂愁道:「暫未清醒,方大夫正在針灸。但姑娘說了,即使灌,也得把藥給病人餵進去。」說話間,她狐疑挨近,撐著灶台擰腰,關切問:「桃姐姐,你怎麼眼睛紅通通的,哭啦?」
「誰哭了?你快把藥端去,我得張羅晚飯了。」小桃深垂首,打定了主意,發誓把今日之事爛在肚子裡,誰也不告訴。
經歷彭長榮之後,翠梅已開竅,稍一思索,恍然大悟地問:「哦,我明白了!想必你是見公子負傷生病,擔心得哭了?」
「我才沒有!翠梅,你可千萬別瞎猜。」小桃矢口否認,心裡發虛,難掩惶惶神色。
翠梅嘆了口氣,欲言又止,端起托盤說:「那,我先去送藥,待會兒便回,咱們一起做飯。沒道理讓你獨自忙活。」
「嗯。」小桃絞緊手指,一直不敢面對同伴眼神。
夜幕降臨,四處掌燈。
燭台被擱在几上,搬到榻前。
姜玉姝目不轉睛,倍感煎熬;方勝聚精會神,一一起針。@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半晌,在眾人急切的注視下,郭弘磊的眼皮終於顫動,似有睜眼之意。
「二哥?」郭弘哲眼睛一亮,擠近前問:「你聽得見吧?」
姜玉姝唬了一跳,惴惴道:「應該、肯定聽得見!他耳朵又沒受傷。」
郭弘磊慢慢半睜開眼睛,眼前閃過一片金星,神智緩緩恢復,啞聲答:「咳,我聽得見。」
「啊呀,太好了!」郭弘哲高興得心亂蹦,長長吁了口氣。
眾人喜笑顏開,姜玉姝按捺不住,連聲詢問:「傷口很疼吧?頭暈不暈?是否忽冷忽熱?你身上都有哪些不自在?快告訴方大夫,一一調治。」
方勝鬆了口氣,催促道:「趁病人清醒,趕緊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