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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什麼?」老羅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盯著人,詫異問:「自守孝以來,你當真沒沾過酒?」

    郭弘磊點了點頭。@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老羅脫口而出,「傻愣!你未免太死心眼了吧?」

    父兄去世,喪禮極簡陋,親人無法按制守孝……於情於理於孝道,我實在不能飲酒。但這些苦衷,郭弘磊不便表明。

    潘奎不忍賞識的手下為難,打圓場道:「你說對了,這小子偶爾愣頭愣腦的,忒倔。哼,初入伍時他甚至戒葷,被我狠狠責罵一頓,他才改了。」

    老羅張了張嘴,忍不住勸說:「咳,『百善孝為先』的道理,我們也清楚。但你如今是一名新兵,整天辛苦操練、巡衛殺敵,這不吃那不喝的,怎麼行?依我看,孝在於心,只要你有孝心,天地神佛都知曉,無需特地表明。」

    「聽聽,你聽聽,老羅說的多有道理!」潘奎簡直恨鐵不成鋼,嚴厲囑咐:「從今往後,你切莫再衝動莽撞了,凡事得三思而後行!」

    郭弘磊心知對方替自己擔憂,感激之餘,正色道:「多謝大人教導,下次我一定更加小心。」

    「唔。」潘奎揮了揮手,「趕快去找大夫看傷!老實休養,近期我不會給你安排差事。」

    「是。」

    目送新兵走遠後,老羅肘擊問:「奎子,你怎麼氣沖沖的?莫非遇見什麼麻煩了?」

    潘奎極信任生死之交,苦笑告知:「巫大人有意提攜弘磊,可那小子寧肯跟著我衝鋒陷陣,也不去當親兵,魯莽回絕了。」

    老羅咋舌,篤定道:「糟了,他把千戶給得罪了。」

    「可不嘛!唉,真叫我頭疼。」風雪嗚呼,潘奎抹去臉上雪水,無奈道:「他雖聰明,但太年輕了,書生氣未褪,不通人情世故,」

    老羅腳步一停,忽然笑起來,感慨道:「你十七歲的時候,比郭弘磊還傻愣呢!哈哈哈,想當年,咱們頭一回上陣,你斬獲五顆敵首,卻遭總旗質疑,你急了,與那總旗比武,打得人鼻青臉腫,趴地抱頭求饒。」

    「他活該!」憶起年少往事,潘奎樂道:「老子打得痛快,一點兒不後悔。」

    老羅笑罵:「你當時痛快了,事後卻挨二十棍,連累我端水送飯半個月!」

    暮色沉沉,尚未行至醫帳,夜幕便籠罩了西蒼。

    邊塞北風如刀,卷著雪花撲面,凍得人站不住。

    郭家四人同甘共苦,總是形影不離。

    直到徹底緩過神,郭弘磊才清晰察覺肩傷劇痛,因失血不少,他臉色發白,步伐緩慢。

    「公子傷得不輕,是該好好兒休養一陣子。」林勤的胳膊也挨了一刀。

    頂著北風,郭弘磊行走時側身,低聲問:「你的傷要不要緊?」

    林勤搖搖頭,「不要緊,只是一道淺口子。」

    「長興呢?」

    彭長興摸摸胸膛,後怕答:「血早已止住了。唉,不慎挨了一刀尖,幸虧我及時後仰,否則估計當場喪命。」

    「多謝列祖列宗與諸天神明保佑,咱們雖受了傷,但性命無虞!」 彭長榮萬分慶幸。

    郭弘磊欣然贊同,「很是。」

    彭長榮幾度欲言又止,癢得猶如百爪撓心,最終忍不住湊近,搓著手問:「上個月太忙,沒空探親,這個月、這個月----公子,您看能不能回一趟家?」

    「長榮,你又想挨小翠兒的巴掌了啊?」林勤揶揄道。

    「去去去!她才不捨得真打我呢。」

    郭弘磊眼裡滿是笑意,昂首前行,目不斜視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不過,我會試著去問問潘大人。」

    「好!」

    冬雪夜裡,當他們行至醫帳前不遠處時,風裡突兀傳來隱約的一句:「我就看不慣郭弘磊了,怎麼著?」

    霎時,四人面面相覷,郭弘磊迅速回神,眼疾手快,一把攔下意欲開腔的同伴,敏捷隱至暗處,疑惑探看:

    前方走來一行七人,同為潘奎手下,個個身負戰傷,手拎著藥材,互相攙扶,隨口議論:

    「為什麼看不慣?他沒得罪你吧?」瘦者納悶問。

    高者撇撇嘴,悻悻然,理直氣壯答:「靖陽侯府貪墨軍餉,多麼可惡?郭家人全是流犯,世上誰會高看罪犯?哼,郭弘磊一向孤傲,自視清高,平日閒暇便翻書,極少與咱們交談。依我猜,他心裡肯定瞧不起咱們!」

    「我倒不覺得。」瘦者冷得瑟瑟發抖,牙齒咯咯響,哆嗦說:「我好奇,曾故意找他閒聊,他並未不理睬或不耐煩,斯斯文文,挺客氣的。而且,常有人請他幫忙寫家書,他總是爽快答應,也樂意幫著讀信。人明明很好相處。」

    其餘幾人樂呵呵,插嘴道:「靖陽侯府遠在都城,聽說早就被朝廷查抄了。嘖,你倆簡直狗拿耗子瞎操心!」

    「哎,我這人懶,懶得想東想西,只知道郭弘磊武藝高強,上陣時,除了潘哥和他,我誰也不跟。」

    「我也是!嘿嘿,跟隨高手,既踏實,又容易奪敵首,多領幾兩賞銀。」

    ……

    他們漸行漸遠,消失在黑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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