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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
「哈哈哈。」莊松感慨良多,哼笑道:「瞧瞧,當初叫他們一邊幫忙一邊學習時,個個不情不願的,如今見有了收成,才知道請求官府照拂!」
姜玉姝長長吁了口氣,唏噓道:「幸虧有了些收成,否則我真不知該如何向潘大人交差。」
「天道酬勤。」莊松考取秀才功名後方謀得主簿一職,年紀輕輕,自視頗高,平日愛擺官架子、好耍官威,但本性正直。他昂首挺胸,慢條斯理,施恩似的說:「郭家人屯田勤勤懇懇,我俱看在眼裡,會稟明知縣的。農耕講究風調雨順,即使收成差,也不能全怪你們。」
姜玉姝感激道:「多謝您的寬容體諒!」
一行人從清早忙至天黑透,搶收了十五畝地,土豆暫擱在里正家的院子裡。
莊松帶領官差,打著燈籠盯緊秤,詳記收成。他本欲派人看守莊稼,村民卻懼怕黑夜遇敵襲,誰也不敢,只得作罷。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夜間。馬廄
一盞燈籠懸掛在柱子上,三公十母,十三隻羊咩咩叫喚,埋頭吃草。
姜玉姝挽著袖子,一身灰塵與汗,撥弄查看羊群,頭也不抬地說:「今兒都辛苦了,但至少還得忙四五天,咱們秋收後才能休息。」
「是啊。」潘嬤嬤把羊繩栓緊了些,小聲勸道:「忙活一整天,熱水已經備下了,您快去洗洗,別累壞了。」
郭弘哲饒有興趣,帶著小廝扒拉鮮草,催促道:「二嫂歇息吧,羊交給我餵!」
姜玉姝直起身,反手捶了捶酸疼的後腰,疲憊微笑道:「行了,它們已經飽了。明早順便牽去地里,讓它們自行吃草。等騰出空來,咱們再設法蓋羊圈。」
「為什麼忽然想養羊了?」流放大半年,郭弘哲已經不怕髒了,彎腰好奇揉搓羊。
姜玉姝解釋答:「並非心血來潮,我早已決定了,只是苦於身不由己,好說歹說才得到官府首肯。這些羊,是縣丞劉大人派人送來的,今後由咱們飼養。」
「聽里正說,下月初左右便開始降雪,到時怎麼辦?」郭弘哲不無擔憂。
姜玉姝精疲力倦,慢慢踱回屋,「無妨,到時餵羊吃乾草即可,從明天起,該開始準備草料了。」
「行!」周延正在閂院門,皺眉說:「草料倒容易,只是怕羊難侍弄,畢竟誰也沒養過。」
放心,我養過。姜玉姝笑了笑,鎮定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咱們認真摸索摸索,遲早會懂的!」頓了頓,她正色道:「西蒼有大片大片的草地,據說庸州更是有茫茫大草原,天生適合養牛羊。邊塞冬季漫長,咱們這些屯田的犯人,不可能悠閒貓冬,與其聽任官府安排差事,不如自己考慮。」
萬一被安排完全陌生的差事,豈不頭疼?索性養羊,這個我熟悉。
郭弘哲飽讀詩書,但對農桑一竅不通。他拍拍羊背,想了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信賴道:「二嫂言之有理。那就聽你的吧。」
關閉院門後,一行人魚貫進屋。
「唉。」周延忍無可忍,抱怨道:「劉大人派人送來了羊,卻仍隻字未提咱們的口糧,似乎徹底忘在腦後了。我想問問,可一斟酌,又沒敢問。」
姜玉姝心知肚明,叮囑道:「他們沒忘。今後不必再打聽,我已經問過了。」
「哦?」
姜玉姝輕聲告知:「劉縣丞說:赫欽戰亂頻頻,莊稼連年歉收,朝廷和府城的餘糧忙於供養邊軍,一時半刻顧不上縣衙。潘大人奔走數月,至今沒弄到糧,甚至連種子都缺。」
「可、可難道就讓咱們一直悄悄買口糧嗎?」周延哭笑不得,嘆氣道:「唉喲,自從安頓在這村里,郭家頂著流犯的罪名屯田,卻至今沒領到一份口糧!」
姜玉姝捶著後腰,無奈道:「縣裡不給,咱們催也沒用,只能等候。」
「或許,縣衙猜測郭家尚有盤纏,故意省下一筆?」
姜玉姝忍俊不禁,苦中作樂道:「不無可能。咱們恐怕是全西蒼最讓官府省心的犯人了!」
郭弘哲聽了半晌,小聲道:「長平就不同。那兒的口糧按月發放,雖粗糙,但能果腹。」
「赫欽兵荒馬亂,民不聊生,自然比不上其它縣。」語畢,姜玉姝回房沐浴,髮絲才半干便倒頭入眠,幾近昏睡。
次日·清晨
郭家人手忙腳亂,合力趕著羊群下地,迎面遇見了莊松一行。
「喲?放羊呢?」莊松滿面春風,昂首邁著方步。
「哈哈哈~「里正趕著板車,車上坐著妻兒,兩口子笑得合不攏嘴。他把鞭子塞給妻子,跳下板車顛顛兒奔近,迫不及待地問:「你們知道昨天十五畝地收了多少土豆嗎?」
姜玉姝心中有數,微笑問:「多少?」
「出人意料,有兩萬七千多斤呢!」里正使勁搓手,十分激動,興奮道:「鄉親們看了,都說明春想種一些。」
土豆的畝產不足兩千斤,其實很低……但與苞米麥子相比,確實算高。
明春繼續嘗試,不再倉促下種,而是瞅準時節,多花些心思,應當能提高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