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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郭弘磊迅速別開眼,不自在地說:「急什麼?明早再收拾,我且問些事。」

    「哈哈,找到了!」姜玉姝直起腰,晃著一包絲線,愉快道:「我就記得,上次托人去鎮上是買了五包線的,有一包隨手塞進箱子裡了。小桃,給你。」@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小桃旁觀,把公子的神態盡看在眼裡,黯然低落,一顆心焦慮彷徨,惆悵無措。她如夢驚醒,上前接過絲線,天生柔弱,語氣總帶著「怯「,恭順道:「是。奴婢告退,去找翠梅一起縫補其餘的衣服。」

    「去吧。」郭弘磊落座,一貫不甚留心丫鬟。

    小桃屈了屈膝,垂首離去,默默帶上門。

    姜玉姝解開包袱,麻利把破了口子的衣物一一抖開、鋪疊在桌面上,垂眸說:「有些多。看來,明天我得讓潘嬤嬤和小桃留在家裡,專心縫補。」

    「她們可以不下地嗎?」郭弘磊仔細打量周圍。

    姜玉姝倒了杯水遞過去,笑道:「當然可以!我們勤勤懇懇,從不故意偷懶,偶爾家裡有急事,或者身體不適,才略歇歇,官府不會阻攔的。其實,屯田不受軍規管束,我們比你們自由自在多了。」

    「是嗎?」郭弘磊端坐,挑了挑眉,開門見山地問:「但我卻聽說,有些村民肆意捏造『流言蜚語』詆毀郭家。並有『宵小之徒』,曾趁你們外出下地時,伺機撬門盜竊,偷走不少東西。」

    姜玉姝笑臉一滯,驚訝問:「誰告訴----哦,依我猜,必定是鄒貴!你才剛回來不久,飯前在房裡寫信時,鄒貴告訴你的,對不對?」

    「難道他膽敢撒謊?」郭弘磊目不轉睛。

    姜玉姝喝了口水,稍一思索,鎮定答:「他倒沒撒謊,確有那麼兩件事。不過,郭家置身西蒼,前者『流言蜚語』不可避免,也無法遏止,反正不痛不癢,任由小人議論去吧,估計過陣子就消停了。」

    「宵小之徒呢?」郭弘磊皺眉沉思。

    姜玉姝解釋道:「半個月前,有兩個毛賊偷溜進家裡,盜走幾兩碎銀和一些米麵,但當天就被莊主簿帶領官差抓捕了,東西如數歸還。幸虧銀票和首飾藏得隱秘,沒被毛賊發現。」

    「聽鄒貴說,毛賊是村里人?」

    姜玉姝嘆了口氣,倍感頭疼,忌憚道:「對。這兩年戰火不斷,西蒼人沒法安心種地,莊稼歉收,民不聊生,紛紛逃難。世道不太平,北部尤其亂,渾水摸魚偷雞摸狗之徒越來越多,官府鞭長莫及,縱得各鎮各村的宵小頻頻作亂,防不勝防。」

    「被擒的毛賊現在何處?」

    姜玉姝答:「莊主簿派人押送去縣衙了,人贓並獲,暫不知官府會怎麼判。」

    郭弘磊再三斟酌後,果斷道:「暗處尚不知藏著多少毛賊,眼下這家裡缺男丁,老弱婦孺最易遭小人謀算。我想了想,決定去信長平,請母親挑幾個幫手上來,免得你們日夜提心弔膽,不得安寧。」

    「啊?這、這我倒沒考慮過。」姜玉姝愣住了。

    郭弘磊雷厲風行,起身道:「事不宜遲,我馬上寫信!」

    「且慢!雖說在西蒼哪兒都是一樣地屯田,但名冊已經被長平縣衙入了檔,時隔數月,對方願意通融放人嗎?」姜玉姝隨之起身。

    郭弘磊答:「迫於無奈,我只能去信請穆世伯幫幫忙。事在人為,無論成不成,我且試試。」說完,他轉身欲回房,餘光一掃,卻停下腳步,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利索抖開了,牢牢裹住她。

    「嗯?」對方猛地貼近,姜玉姝毫無防備,下意識一縮,訥訥道:「我不冷。」

    你是不冷,可我看著----

    四目對視,郭弘磊眼神複雜,渾身莫名燥熱,笨拙為她繫緊衣帶,並捋順髮絲,不容置喙道:「不冷也得穿著!」語畢,他大步流星離去。

    「哎?」

    呆木頭,好一截呆木頭。你幫著披上外衫,又幫著系衣帶,甚至順手整理頭髮----但你忘了袖子!

    姜玉姝哭笑不得,整個人晃了晃,兩隻空蕩蕩的袖子擺來擺去。

    她被一件外衫捆住了,臉發燙,心如擂鼓。

    夜漸深,萬籟俱寂。

    因著四個年輕力壯的男丁在家,老弱婦孺便無需分成三處擠著睡,回各自房間安寢。

    寂靜中,「啪「聲微響,燈芯爆了朵燈花。

    燈下,翠梅和小桃對坐,埋頭縫補衣服。她們同住一屋。

    小桃拈著針,心不在焉,線半晌都穿不進針眼,泄氣一撂,揉了揉眼睛。

    翠梅忙碌中抬頭看了一眼,「困啦?」

    「嗯,眼睛有些酸疼。」事實上,小桃根本不困。她精神百倍,只是精神全用在胡思亂想了,煩躁憂慮,無心針黹。

    翠梅也精神百倍,卻是全神貫注,一針一線一絲不苟,催促道:「困就去睡。姑娘說了,明天你和潘嬤嬤留在家裡,專心縫補,免得讓姑爺他們仍帶著破衣物回去。」

    「你既知我和嬤嬤明天會縫補,還忙什麼?夜深了,咱們一起歇息。」小桃抿嘴笑,笑意卻只浮在臉上,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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