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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一行人走走停停,挖通四處垮塌後,渠水仍淺,始終不充沛。
劉三平汗流浹背,扛著鋤頭說:「難道上游還有堵塞?」
「再往前三里就是牧河了。」同伴猜測道:「或許是源頭堵了吧?春雨夏雨的,枯枝爛葉和淤泥,以前也不是沒堵過。」
劉三平點點頭,「估計是。」他猶豫不決,「咱們要去瞧瞧嗎?」
「當然要去!」莊松年輕氣盛,昂首挺胸,威嚴吩咐道:「天色還早,人手也充足,既是專程修渠,怎能半途而廢?少磨蹭,走,一起去看看源頭。」
眾人無法,提心弔膽,硬著頭皮前行。
小桃惴惴不安,耳語問:「我們一定得跟著嗎?」
「能不能不去?我、我有點兒害怕。」翠梅戰戰兢兢。
姜玉姝小聲答:「莊松雖然只是主簿,卻代表官府,咱們是犯人……以他的脾氣,不會允許犯人駁自己臉面的。」
「唉。」翠梅敢怨不敢言。
前行中,姜玉姝隨口問劉三平,「不知牧河到底有多長?」
「不長!」默默跟隨的劉冬脫口而出。
劉三平東張西望,唯恐遭遇北犰人。劉冬鼓足勇氣,湊近告知:「牧河是支流,源頭在庸州,它繞了個彎,從我們西蒼匯入蒼江。」
姜玉姝若有所思,又問:「北犰人每次偷襲時,是過河還是渡江?」
「啊?這、這我不清楚。」劉冬結結巴巴,「應該多是過河吧?牧河有幾處水特別淺,騾子都能淌過去。」
姜玉姝頷首道:「有理。北犰人擅騎射,騎著馬,過河比渡江簡單。」
「嗯!」劉冬眼巴巴的,攢了一肚子話,可惜佳人再沒開口。
午後,姜玉姝終於看見了牧河。
劉家村的灌溉水渠,便是引自此處,源頭正被枯木與枝葉厚實堵塞,水流遲緩。
「唉喲,果然是源頭堵了!」劉三平擦擦汗,緊張眺望對岸,催促道:「快,趕緊給它挖開!對岸就是庸州,當心倒霉撞上北犰人。」
劉冬二話不說,提著鋤頭便上前,使勁把枯枝爛葉搗散,令其順水流走。
村民見「無賴之子「勤快肯干,臉色才和緩了些,才願意搭理他幾句話。
莊松及兩名官差帶刀護衛,不敢鬆懈,警惕環顧四周。
「這河水好清亮啊。」翠梅嗓音發顫。郭家人無處插手,蹲在河邊匆匆洗了把臉。
姜玉姝審視對岸茂盛叢林,時而疑神疑鬼,時而安慰自己:赫欽衛就駐在不遠處,光天化日之下,敵兵應該不敢----但上次遭遇時,敵兵甚至進村了。
她忐忑懸著心,又想:不過,剛經歷了上次失敗,敵兵應多少有所收斂。
下一瞬,下遊方向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
「啊?是不是北犰人?」翠梅倏然起立,不假思索,拉起姜玉姝轉身便跑,恐懼喊:「姑娘快跑!」
眾村民一聽「北犰人「,頓時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有些連農具都扔下了,拔腿飛奔。
「哎?站住!」莊松拔刀的手哆嗦,厲聲喝道:「統統給我站住!咱們人多,怕什麼?快回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馬蹄聲快速逼近,兩名官差手腳發軟,無措問:「怎麼辦?咱們也跑吧?」
「跑、跑什麼?懦夫才跑!」莊松面如土色,卻硬杵在原地不動。
隨後,馬蹄聲繞過彎,來人露面,乃是五個身穿大乾戎裝的赫欽邊軍。
「哈哈哈!」莊松長長吁了口氣,旋即扭頭,怒吼:「你們趕緊滾回來修渠!放心,來者並非北犰人,而是赫欽衛軍,自己人!」
什麼?自己人?
本能逃跑的眾人止步,面面相覷,小心翼翼觀望後,訕訕返回。
「膽小如鼠!懦夫!」莊松顧不得自持身份,劈頭斥罵:「來之前,咱們明明再三商議過,約定齊心協力,事到臨頭你們卻抱頭逃跑,扔下我們三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您、您息怒,我們真不是故意的,剛才實在太害怕了。」劉三平賠笑解釋,其同伴也尷尬,沉默挨罵。
姜玉姝驚魂甫定,十分汗顏,原本暗中厭惡莊鬆動輒耍官威,此刻卻不由得改觀。
而且,她方才一聽「赫欽衛軍「四字,立即挪不動腳了,霎時滿懷期待,無比激動,越過人群,急切往前擠。
巡察岸線的邊軍見是一群平民,紛紛勒馬,為首者是錢小栓,揚聲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在此?不知道對岸庸州有北犰賊嗎?」
姜玉姝心如擂鼓,興沖沖地擠上前,屏住呼吸,飛快掃視一番,卻瞬間萬分失望,笑意消失,明眸黯然無光。
「公子在不在?」小桃也心急火燎。翠梅探頭一掃,頓時撇撇嘴,「沒看見姑爺他們四個,倒來了個登徒子。」
離得不遠,丁遠聽得一清二楚,倍感憋屈,翻身下馬。
姜玉姝強打起精神,忙耳語囑咐:「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登徒子不是他,而是那個叫田波的。」
「咳,罵順口了,一時半刻改不過來。」翠梅見丁遠大步走來,心裡發虛,低頭看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