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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嘖嘖。」周延妻縮了縮脖子,「這麼一說,忌諱的人簡直不敢吃蒼江魚!『髒』,晦氣。」

    魚啃屍?人吃魚?

    姜玉姝不禁毛骨悚然,嚇得一個激靈,身體歪了歪。

    糟糕!她會摔嗎?一路尾隨窺視的劉冬急了,不由自主脫口喊:「哎小----」

    豈料,話音未落,他自己卻不慎一腳踩空,整個人栽進了近在咫尺的水渠里,「啊!」

    眾人一驚,紛紛止步探看。

    挨得近的劉三平嚇一跳,忙彎腰拉拽,關切問:「冬子,沒摔傷吧?」

    「沒,我沒事。」劉冬爬上岸,渾身沾滿腐黑淤泥,臭烘烘,狼狽不堪。

    因著劉老柱夫婦生性刻薄貪婪,常無賴撒潑,結仇不少,連累兒女也不受人待見。此刻,同伴紛紛露出不滿之色,七嘴八舌道:

    「怎麼回事啊?好好兒的平地走著,竟能栽進溝里去!」

    「快二十歲的人了,沒點兒穩重,毛手毛腳。」

    「平坦大道都走不穩,一會兒還修什麼渠?」

    其中,一名壯漢斜睨劉冬,嚷道:「三平,據我所知,老柱兩口子絕不允許兒子修渠。冬子莫不是被你哄來的吧?如果是,趕快打發他回家!免得老柱又找人麻煩。」

    「就是!老柱兩口子太能鬧了,慣會撒潑耍無賴,我家可吃不消。」

    劉三平忙道:「誰哄人了?我沒哄!冬子是心甘情願來幫忙的。」

    劉冬臉紅耳赤,侷促瑟縮著,訥訥道:「三平哥說得對,我很樂意來修渠。我、我家的地也需要用水,理應幫著開挖水渠。」

    「哼。」壯漢嗤之以鼻,忿忿道:「本就是應該的!鄉親們每年輪著修渠,只有你們家,老是找藉口偷懶,十次裡頭肯來一次就不錯了。」

    新仇舊恨,積怨已久。幾個壯丁氣沖沖,再度七嘴八舌。

    「我、我……我家錯了,真是對不住。今後一定不再推脫!」劉冬羞愧至極,無地自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劉三平不斷打圓場,頭疼道:「爹娘是爹娘、兒子是兒子,都少說兩句吧,別吵別吵!」

    姜玉姝招呼家人避開幾步,根本不了解村裡的恩恩怨怨,不便插嘴,更無意多管閒事,安靜旁觀。

    莊松自持主簿身份,不屑與粗鄙鄉民交談,吩咐兩名官差出面阻止,誰知一時半刻勸不停。他極不耐煩,威嚴上前呵斥,嗓音卻被完全蓋住,氣得黑了臉。

    天色大亮,驕陽漸上樹梢。

    下游水渠已乾涸,村民卻不顧修渠正事,也不顧旁人勸阻,趁此機會擺出積怨,臉紅脖子粗,你一言我一語,圍著劉冬指責其父母。

    劉冬活像受審的罪犯,臉色紅了轉紫,紫了轉青,青變蒼白。初時嘗試解釋,最終閉嘴,不敢吱一聲,委屈得眼睛泛紅,窘迫得淚花閃爍。

    姜玉姝見狀,既擔心鬧得辦不成正事,又難免有些同情被群起而攻的年輕人。她看看天色,耐著性子等了半晌,見村民指責不休,嘆了口氣無奈上前,瞅空提醒道:「各位,天色不早了,修渠要緊。渠中一日缺水,莊稼就多旱一天,影響全村的收成。」

    「對!」束手無策的劉三平立刻附和,苦口婆心勸道:「今天咱們結伴幹什麼來了?修渠啊!有些恩怨,冬子壓根不清楚,你們該找老柱兩口子理論去。」

    「嘁,老子才懶得同無賴理論!」

    壯漢等人狠狠責罵仇人兒子,出了口惡氣,心中痛快,便順勢停歇。

    她真好,心地善良,主動替我解圍……劉冬驚喜交加,大為動容,慌忙抹去淚花,生怕在傾慕的女子面前顯得窩囊懦弱。

    「走走走!消消氣,咱們修渠去。」劉三平焦眉皺眼,先是推方才吵得凶的幾個人打頭,而後叮囑道:「冬子,你殿後,莫往前湊,再吵架我可不管了。」

    「哦。」劉冬沮喪順從,無精打采,殿後走著走著,忍不住偷偷打量姜玉姝,從烏黑秀髮、細白後頸、纖肩細腰……一直到鞋跟。他移不開眼,心醉神迷,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姜玉姝在前,絲毫未察覺,她心裡急,越走越快,不知不覺成了領頭的。流放三千里,郭家上下早練出來了,幾個人腳下生風,目不斜視。

    村里壯漢訝異問:「奇了,郭家這幾個女的看著瘦弱,走起路來卻飛快。」

    「簡直『人不可貌相』!」他們一邊嘀咕,一邊不甘示弱,甩開膀子邁大步,迅速追趕。

    於是,兩撥人暗中較勁,爭相領頭,沿著水渠北行至晌午時,發現第一處垮塌。

    姜玉姝氣喘吁吁,抬手一指,欣喜道:「看,就是那兒堵住了!」

    「終於找到嘍。」小桃和翠梅熱得臉漲紅,從車裡拿了水囊分發,擦汗喝水。

    劉三平跑近一看,卻皺眉道:「兩頭都缺水,上游肯定也堵了!唉,先挖這個吧。」他以身作則,率先扛著鋤頭跳進渠里,吆喝道:「來,快動手幹活。」

    劉冬緊隨其後,賣力揮鋤,「三平哥,我幫你!」

    按事先的安排,姜玉姝帶領家人,用馬車把挖起的一筐筐泥土拖至遠處,只來回三趟便挖通了這一處,而後繼續往北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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