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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王巧珍時常念叨「一死了之「,小夫妻無暇勸解,轉身忙去了。

    夜間

    油燈下,姜玉姝整理文稿,小桃和翠梅做針線。

    自古以來,遭流放的女犯總比男犯辛苦,尤其年輕女子,途中既可能被同行男犯欺凌,又可能遭官差侮辱。女犯弱勢,被欺侮往往要麼含恨自殺,要麼忍氣吞聲。

    因此,小桃既慶幸自己清白仍在,又感激當日家主夫妻的維護。她忠心熱誠,把繡了一半的鞋面遞上前,恭謹問:「夫人,您瞧瞧這花樣,還能穿麼?」

    姜玉姝扭頭,贊道:「好精緻!等等,你這該不會又是給我做的吧?」

    「是。」小桃解釋道:「如今常走路,很費鞋子,奴婢多給您做幾雙備著。」

    姜玉姝簡直拿對方沒辦法!說不動、勸不聽,語氣稍重些,對方便誠惶誠恐,甚至泫然欲泣。她苦惱皺眉,勸道:「別忙了,我的鞋夠穿,要繡給你自己繡。」

    小桃畢恭畢敬,卻繼續認真刺繡。

    姜玉姝無可奈何,突想起一事,遂小聲問:「小桃,你們二公子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呆木頭』?」

    「呆木頭?」翠梅好奇湊近。

    小桃感恩戴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頷首答:「是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奇怪了。」姜玉姝托腮,納悶問:「堂堂侯府貴公子,誰敢笑話他是『呆木頭』?」

    小桃欲言又止,瞥了瞥門窗,耳語答:「好像是老夫人取的。」

    「為什麼呀?」翠梅興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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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捏著繡花針穿線,「聽說,二公子直到五歲才會說話,所有人都誤以為他是、是----「她猶豫停頓。

    「啞巴?」翠梅接腔。

    姜玉姝聽著刺耳,脫口道:「哪裡?他明明口齒流利!」

    翠梅脖子一縮,訕訕賠笑。

    「奴婢只是道聽途說,具體並不了解。」小桃忙道:「那些陳年往事,除了侯爺等人,當屬潘嬤嬤最清楚,她是二公子的奶娘。」

    「嗯。」姜玉姝若有所思,「這一路上,我看得出來,潘嬤嬤雖然沉默寡言,卻勤懇麻利,二公子受傷時,她心疼得直哭,關切慈愛。」

    小桃便問:「要不、奴婢叫潘嬤嬤來陪您聊聊天?」

    姜玉姝搖搖頭,「夜已深,不必了,改天吧。」

    次日午後。西蒼知州龔府

    廖小蝶身穿絳紫寢衣,歪在床頭,手捏著一封信,幽幽嘆氣,惆悵說:「沒想到,弘磊竟如此不信任我。那天,我親自趕去牢院探望,說盡安慰話,恐怕全被他當做耳邊風了。」她一揚信箋,冷冷道:「瞧,次日他便去信向長平縣的世交求助!」

    「幸虧夫人謹慎,及時截回了這信。」心腹侍女躬身道:「您放心,婢子已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定會截住郭家人送出的信,也會阻攔他們托人上衙門打擾大人。」

    廖小蝶漠然道:「哼,郭家想去長平縣?做夢,她們休想逃走!」話音剛落,忽聽門外有人高聲喚道:

    「大人!奴婢給您請安。」

    廖小蝶一聽示警,火速藏好信並鑽進被窩,換上病弱神態。

    龔益鵬熱得汗濕衣衫,快步進屋,把烏紗帽交給丫鬟,關切問:「聽丫鬟說你中暑,可好些了?」

    「唉,我的病不要緊。」廖小蝶掙扎著起身,焦急問:「如何?萬知府同意把郭家分去邊軍織造局了麼?」

    龔益鵬焦頭爛額,一拍大腿,沮喪答:「我費盡口舌,可萬老始終不同意!看來,只能安排他們去城郊屯田了。」

    「那怎麼行?」廖小蝶震驚,雙目圓睜,沙啞嗓音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郭家的上上下下,誰樂意屯田呀?炎夏酷暑,風吹日曬,老夫人頭一個禁不住!況且,我去探望時,表嫂每次都抱怨這、抱怨那,明說不想屯田。」

    龔益鵬抬袖擦汗,愁眉苦臉,「邊軍織造局活兒輕鬆,又不受日曬雨淋,當然比種田好。但流犯若想進織造局勞作,必須得知府首肯。萬老堅決反對,我、我沒辦法啊!」

    「鵬哥,「廖小蝶語重心長,嚴肅告誡:「你我皆受過靖陽侯府恩惠,如今對方有難,如果咱們不鼎力相助,豈不成忘恩負義之徒了?一則名聲掃地,二則郭家的世交親友必會責怪。」

    「我明白。」龔益鵬抱著腦袋,沮喪嘆氣,喃喃說:「可我真的已經竭盡全力了。」

    廖小蝶一貫嫌棄愚蠢窩囊的丈夫,極度不滿,嘴上勸說:「事在人為,你再仔細想想,總會有辦法的。今天,我頂著烈日給知府夫人送去幾根名貴老參,她很高興,你再試著去求求知府,說不定他就同意了呢?一旦成功,人人將誇你重情重義,不會有什麼大損失的。」

    「行吧。」龔益鵬精疲力倦,強打起精神,起身說:「那,你歇著,我再去試試。假如實在不行,只能委屈郭家人去城郊屯田。」

    廖小蝶揮揮手,並未接腔。她精明圓滑,遊刃有餘地周旋幾方之間,虛虛實實,半藏半露,從頭至尾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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