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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姜玉姝目不轉睛,微笑問「奇怪,聽說表姐寄居侯府多年,你們之間居然不熟悉」

    牆邊不少人已入眠,鼾聲里,郭弘磊簡略答「男女七歲不同席。表姐當年投奔來時,已經是大姑娘,我卻正忙於功課,極少碰面,即使見面也沒什麼可聊的,」

    姜玉姝點點頭,順勢問「那,表姐夫呢」

    「他是父親同僚之子,中第後請父親幫著謀了個縣令的缺,如今已升為知州。」郭弘磊耐性十足,「雖是平輩,可龔兄年長十歲,從前我年紀小,與他聊不到一處,故也不甚了解。」

    「原來如此。」姜玉姝眸光水亮,暗忖看得出來,他不喜廖小蝶思及此,她鬆了口氣,心生愉悅,輕快道「行啦,不愁了,一切等到達西蒼便明朗。後天早起趕路,你有傷在身,快去歇息,養精蓄銳」

    六月初五,天剛亮,驛所內外便熱鬧起來了。

    張峰挑了幾個強壯驛卒暫補已逝同伴的缺,押解犯人繼續北上。

    「意外休整了三天,絕不能再耽擱。別磨磨蹭蹭,趕緊坐好」負傷的官差和犯人無法步行,他不得不多弄了幾輛板車,催促道「僅剩兩百多里路,快走」

    車輪吱吱嘎嘎,數日後的傍晚,一行人風塵僕僕抵達西蒼。

    置身於陌生邊塞,郭家人走向城門,百感交集,忐忑不安。

    「終於到西蒼了」姜玉姝盯著城門,內心五味雜陳,「咱們足足走了三千里路」

    郭弘磊緩緩道「可算到了。」

    「二哥,」郭弘軒迷茫掃視四周,眼眶忽然一熱,淚花閃爍,哽咽道「我真想回家。」

    眾人一聽,頓露悲傷之色,哀切低落,步伐沉重。

    郭弘磊拍了拍胞弟肩膀,勸慰道「別傷心,有朝一日,我們總會回去的。」

    這時,幾名官差從板車上拎起細鐵鏈,抖開整理。張峰清了清嗓子,心平氣和,吩咐道「要進城了,老規矩,除重傷患之外,把其餘犯人鎖上。」

    「是。」

    仍是兩根鐵鏈,仍是郭弘磊率先挺身而出。

    但當姜玉姝身形一動時,郭弘軒卻擦乾眼淚搶步上前,鏗鏘有力說「來,鎖我」

    郭弘磊朗聲道「好」

    緊接著,郭弘哲也擠上前,伸手道「序齒該是我先。四弟,讓讓。」

    「三哥,上次進城時是你先,這次理應讓給我」說話間,郭弘軒主動撈起鐵鏈,熟練鎖了自己的手腕,令眾官差啞然失笑。

    「軒兒唉。」王氏欲言又止,心酸難言。

    姜玉姝欣然贊道「兩個弟弟愈發懂事了,敢於擔當,這很好。」

    「家逢巨變,真是苦了孩子們了。」王氏摸了摸孫子腦袋,險些落淚。

    張峰一揮手,「走,進城,隨我去交差」

    三千里長路漫漫,途中時常橫穿州縣,姜玉姝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遊街示眾。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邊塞遼闊,雄渾壯美,自古民風剽悍,粗獷直爽。

    走著走著,姜玉姝莫名興奮,趁機仔細觀察西蒼街市

    邊塞自是遠比不上都城富庶繁華,衣料首飾脂粉一類的鋪子稀少,當鋪客棧等頗為冷清,但酒肆極多各式各樣的酒幌迎風飄揚,酒香濃郁,幾乎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醉醺醺的客人紅頭脹臉,或唾沫星子橫飛高談闊論,或拍桌破口大罵,或爛醉如泥趴桌昏睡。店小二們聲嘶力竭地招呼,忙得不可開交。

    風一吹,街上滿是酒香。那些人醉得稀里糊塗,怎麼過日子姜玉姝嘆為觀止。

    片刻後,旁邊巷內走出三個醉酒男人,勾肩搭背,赤膊拎著酒罈子,踉踉蹌蹌東倒西歪,邊走邊喝。他們旁若無人,發現一隊官差用鐵鏈押著兩串流犯,頓時笑嘻嘻,手舞足蹈,大著舌頭嚷「餵干、幹什麼的」

    「哈哈哈,兩串兒,有意思」

    「你們、你們為什麼這樣上哪兒去」

    酒鬼攔路,胡言亂語。姜玉姝屏息避開,大喊「張大人這幾個人喝醉了,攔路搗亂。」

    「怎麼回事」郭弘磊聽出了妻子嗓音,轉身便想靠近,卻苦於手腕被鎖,行動不便。

    領頭的張峰握著刀柄,匆匆往回走,不滿地問「誰搗亂來人,快把他們轟走,少耽誤趕路。」

    「是」

    然而,官差剛動手,其中一個酒鬼卻看直了眼,撲近欲摟抱姜玉姝,淫笑道「小娘們,來,陪哥哥樂一樂,喝、喝幾杯美人兒,咱們親熱親熱。」說話間,他甩動酒罈子,酒液四濺。

    姜玉姝躲閃不及,被潑了一臉酒,勃然變色,想也沒想,揚手照著登徒子的臉就是一耳光

    「啪」,清脆響亮。

    她橫眉冷目,厲聲呵斥「滾」

    話音剛落,郭弘磊攜著一縷勁風趕到,他二話不說,迎面便一拳,旋即抬腿狠踹,當場把無禮之徒踹得飛出丈余

    「啊哎喲咳,咳咳咳。」酒鬼鼻血長流,捂著腹部蜷縮,痛苦咳嗽幾聲,「哇」地大吐,惡臭熏天。他疼得清醒了,臉紅脖子粗,口齒不清地罵「王八羔子,你是誰報上名來,老、老子饒不了咳咳,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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