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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馮瀚縮著脖子,趁眾人不理睬,偷偷溜走了,頭也不回。
「略盡綿薄之力而已,不足掛齒。」姜世森微一頷首,「告辭了。」
「慢走。弘磊,還不趕緊送送你岳父?」
「是。」
目送姜父走遠後,王氏招招手,慈愛問:「玉姝,來,娘看看你的喉嚨,還疼麼?」
「不怎麼疼了。謝謝母親關心。」
「一家人,道什麼謝?可憐見兒的,聽說你小小年紀親娘便病逝了,自咱們家出事以來,你那繼母不聞不問,委實過分了些。好孩子,別傷心,今後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
「嗯。」姜玉姝垂首,極力繃緊臉皮,生怕自己樂出來。
夜間·臥房
姜玉姝趴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晃動兩隻腳丫,盯著銀票沉思:藏哪兒才妥呢?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
如今她明白了,未經允許敢直入臥房的,只有郭弘磊。
「明兒卯時三刻啟程,要走五十里路,你怎麼還不歇息?」郭弘磊脫了外衫,擰帕子擦臉。
雖然才相處短短几天,但姜玉姝莫名信任對方。她探頭,喜滋滋地喊:「哎,快過來,我給你看一樣好東西!」
「什麼?」郭弘磊頓了頓,慢慢邁進裡間。前兩天他守夜,今晚,兩人初次同處一臥房。
床上,姜玉姝仰臉,屈指彈了彈銀票,愉快告知:「一共一千三百六十兩!父親給我的。」
與此同時·姜府
「找!」
「給我仔仔細細地找!」
姜世森的繼妻許氏喝了口茶,氣沖沖,焦急道:「豈有此理,我房裡居然進了賊了,一千多兩銀票不翼而飛!」
「咣當」巨響,門被不耐煩地推開,姜世森負手踱步,淡淡道:「慌什麼?不必找,是我拿去用了。」
許氏震驚,愕然問:「是你?你、你拿去做什麼了?那銀子是給玉姍辦及笄禮的。」
第8章 秘審逼問
「及笄禮?」姜世森落座,撣了撣袍袖後,屈起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扶手。
許氏年三十餘,保養得宜,風姿綽約。她摒退下人,親自倒茶端給丈夫,柔聲答:「是啊。玉姍五月十六的生辰,妾打算順便給她把及笄禮也辦了,省事咳,咳咳咳。」
姜世森接過茶盞,卻撂在几上,一口沒喝,平靜問:「病還沒好?」
許氏陪坐一旁,以帕掩嘴咳嗽數聲,揉了揉額頭,皺眉答:「喉嚨疼得很,頭暈腦脹的。唉,年紀大了,身體越髮禁不住風寒,總是著涼。」
姜世森微笑著說:「可聽你方才吩咐下人翻找銀票時,嗓門明明挺響亮的,不像是喉嚨疼。」
「你----」許氏愣住了,驚疑不定,細察丈夫神色,解釋道:「妾原是喝了藥在歇息,因下人稟告籌辦端陽節,便叫丫鬟開匣取銀子,才發現銀票不見了的。記憶中你從不碰銀錢,妾便誤以為失了竊,沒法子,只能掙著起身一探究竟。」
姜世森斂起微笑,定定盯著繼妻,久久不發一語。
許氏被看得心裡發毛,想了想,忙關切問:「你今天去郭家,瞧見玉姝了麼?她怎麼樣?唉,我早就想去探望,偏偏急病了,多走幾步便頭暈眼花。明兒一早,無論如何得去送送她!」
姜世森緊握扶手,不答反問:「許氏,你可還記得、當年初見玉姝時說過的話?」
「啊?」許氏再度一愣,手心冒汗,瞬間明白了失竊銀票的去向。她定定神,竭力冷靜,狀似懷念地答:「當然記得。那一年在園子裡,奶娘把玉姝抱給我看,彼時她不滿兩歲,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不哭不鬧乖巧極了。」
姜世森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提醒:「當初,你親口承諾,待玉姝將視如己出。」
許氏藏在桌下的雙手用力交握,點了點頭,「沒錯,妾----」
姜世森驀地忍無可忍,「嘭~」拍案而起,厲聲大吼:「視如己出!視如己出!」
「依我看,你怕是不懂『視如己出』是什麼意思!」
「玉姝明早要被流放去西蒼了,一別不知何時能重逢,我真擔心她體弱多病撐不住、客死異鄉。你倒好,只顧著給玉姍辦及笄禮?辦端陽節?」
「玉姝險些自縊身亡,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許氏心驚膽戰,倉惶起身,踉蹌後退幾步,緊張道:「有話好好說,你今兒是怎麼了?大喊大叫的,仔細氣壞了身體。」
姜世森喘著粗氣,舉拳連砸桌面三下,顫聲質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真以為我不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沒有我不清楚的!」
「你、你什麼意思?」許氏不停後退,直到貼著牆壁。
姜世森一腳踹翻圓凳,瞪視繼妻問:「你大哥去年升為刑部郎中,是不是他事先告訴了你靖陽侯府要倒?」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許氏熱淚盈眶,一口否認道:「大哥怎麼可能向我透露朝廷公務?你無憑無據,信口誣賴人!」
姜世森暴跳如雷,從牙縫裡吐出字,壓低嗓門說:「那是因為他知道你把玉姍許配給了弘磊!你一貫偏疼親生女兒,只要不出格,我便包容。但萬萬沒料到,當你得知靖陽侯府將倒時,不敢退親,為了保全玉姍,竟把玉姝推進了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