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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娟兒忠心耿耿,堅定表示:「奴婢是家生子,幾代人靠著侯府活命,受過的恩德,永不敢忘!奴婢甘願一直伺候下去,只求少夫人收留。」
「你是二公子的丫鬟,不由我決定你的去留。」姜玉姝無言以對,慨嘆道:「難為你如此忠心耿耿。」
「您是少夫人,公子房裡的丫鬟自然歸您管。少夫人,留下奴婢吧。」娟兒累得沾枕不久便入睡,鼻息平穩。
姜玉姝卻輾轉反側,慎重斟酌:沒錢寸步難行,這道理放之四海皆準。
聽說,流放途中危機四伏,而且西蒼是邊塞,貧瘠荒涼,到了那裡怎麼生活?
除了盤纏,還需要一筆安家費。
思前想後,只能嘗試向父親開口借……討。為官二十載,官至朝廷三品大員,他應有一定財力。
姜玉姝心虛汗顏,可為了生活又不得不早做打算,只能安慰自己:雖然芯子換了,但殼兒還是他女兒。等渡過難關,再報答恩情。
於是,她便一心盼著父親再來探望,因為守門官差禁止郭家上下外出。
然而,停靈這一天,姜父沒來;
送殯這一天,姜父仍沒來。
第三天,即郭家待在都城的最後一天,眼看日暮西斜,姜父依然沒來!
「父親怎麼還不來?」姜玉姝既著急又擔憂,在臥房裡轉來轉去,「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話音剛落,自告奮勇打探消息的娟兒返回,激動稟告:「少夫人,姜大人看您來啦!」
姜玉姝登時喜上眉梢,提裙靠近問:「人在哪兒?」
「剛進大門不久,往前廳去了。」
姜玉姝邊走邊問,「你們二公子呢?」
「他正在招呼馮姑爺。」娟兒答。
少頃,姜玉姝邁出二門,在小園內接到了長輩。
「父親!」她一溜小跑,喘吁吁奔近,欣喜道:「女兒給您請安。您怎麼現在才來?」
「答應了弘磊一件事,這兩天忙於辦理。」姜世森眼神慈和,卻皺眉說:「你已經出閣,言行舉止應該從容端莊,冒冒失失地跑,像什麼話?」
父女血緣,親情寶貴,即使換了芯子,即使無數觀念不合,姜玉姝也願意親近父親。她擦擦汗,黯然答:「您這兩天都沒來,女兒明早就要去西蒼了,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再見面。一時著急,才沒顧得上儀態。」
「胡說!怎麼就不能見面了?」姜世森鬍鬚顫抖,掩下心疼負手前行,寬慰道:「郭家雖因世子受了株連,但貪墨軍餉並非永世不得翻身之錯,只要等到大赦天下,你便無罪了。」
姜玉姝忙問:「朝廷什麼時候才大赦天下?」
「天知地知。稍安勿躁,你要耐心等待。」
小桃見父女倆漫步遊園,便屈膝道:「少夫人,奴婢沏茶去。」
「嗯。」
姜世森掃了掃,見左右無人,狐疑問:「上回當著眾人,不方便問,如今我倒要問問:家裡給你陪嫁的下人,都哪兒去了?」
姜玉姝如實答:「因著女兒自尋短見,婆婆責怪下人照顧不力,故吩咐我的人先學學郭家規矩。所以……女兒暫時見不到她們。」
貼身丫鬟,相伴長大,親密無間,比姜父還熟悉原主。
她惴惴不安,十分擔心露餡。
「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賭氣尋死。如此任性,難怪做婆婆的發怒。」姜世森語重心長,嚴肅勸說:「弘磊才華出眾,沉穩可靠,值得你託付終身。今後不要再胡鬧了。」
----岳父駕臨,郭弘磊匆匆來迎,從丫鬟手上接過茶盤趕到時,恰聽見岳父誇讚自己,不由得止步,彎起嘴角。
但緊接著,他卻聽見妻子委屈訴說:
「外人不明白,難道父親也不明白女兒為何尋死嗎?」姜玉姝靈機一動,順勢刺探,委屈說:「您一貫英明,肯定知道女兒是被冤枉的。玉姝敢對天起毒誓:倘若做過蓄謀勾引妹妹夫婿的醜事,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你這又是何必?」姜世森別開臉,煩惱捻動鬍鬚,「事已至此,還提什麼往事!」
姜玉姝目不轉睛,細辨父親神色,佯作哀怨,幽幽告知:「女兒正是因為含冤受屈,加之深感辜負了表哥的情意,絕望之下才自殺的。」
「唉。」姜世森一聲長嘆,「為父知道,你與文灃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又定過親,一時半刻難以釋懷。但如今你已是弘磊的妻子,無論如何,你必須忘了文灃,一心一意地跟著弘磊!」
第7章 流放前夕
姜玉姝眼睛一眨不眨,卻見父親目光躲閃游移,狀似有愧,像是知道內情。她始終牢記原主是含冤自縊,一直想為可憐少女洗清冤屈、為「自己」討回公道。
思及此,她當機立斷,泫然欲泣,哀傷道:「女兒也明白應該忘了表哥,但人心是肉長的,豈能說忘就忘?當初,您做主把女兒許配給表哥,原定了明年嫁去江南裴家,誰知卻稀里糊塗進了郭家的門。這叫人如何不惶恐?如何不傷心?」
姜世森一籌莫展,盯著長女泛紅的眼睛,壓低嗓門告誡:「木已成舟,你已經有了歸宿,不要再提文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