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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25:16 作者: 四月流春
郭弘磊滿懷遺憾,卻別無良策,「孩兒明白了。」
「去吧。趕緊打發她走,以免她趁人不備再度尋死,盡給府里添亂。」
「是。」郭弘磊沉沉應聲,話鋒一轉,勸慰道:「還望母親節哀保重,否則,大哥在天之靈也不安。」
霎時,王氏淚如雨下,捶胸悲喊:「弘耀,我可憐的兒,明明昨天你還活著,竟突然丟下娘去了,叫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是要我的命吶!」她一邊哭,一邊返回靈堂,無暇考慮其它。
愁雲慘澹,丫鬟小廝瑟縮侍立,噤若寒蟬。
郭弘磊強自振作,囑咐道:「你先回房歇著,我馬上草擬休書,儘快送你回娘家。」
「我----」姜玉姝攥緊絲帕,穿越不到半天,就碰上諸多麻煩,任她絞盡腦汁,眼下也理不清,干焦急。
郭弘磊見狀,視佳人為依依不捨,心裡一軟,安撫道:「別怕,我會向岳父解釋清楚的。」
「那,你、你們怎麼辦?」姜玉姝不禁為對方擔憂。
「恭候聖意。」郭弘磊神態肅穆。
少頃,一行人行至院門,遠遠便見管家引領一身穿三品官袍的老者走來。
「岳父來了!」
「啊?」那位就是原主的父親?姜玉姝頓感緊張,生怕姜父發現如今的女兒芯子已換。
郭弘磊雷厲風行,撂下一句「我先和他談談」就疾步相迎,翁婿倆湊近商談。
姜玉姝止步,原地觀望之餘,竭力回憶原主與父親相處的方式,謹慎斟酌:幸好,姜父威嚴古板,長女嫻靜怯弱,對父親一向恭敬有餘而親密不足,平日見面只需請安,極少閒聊。
片刻後,姜玉姝發現父親皺眉板起臉,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不,不妥。」姜世森現任工部左侍郎,年近不惑,儀表堂堂,頜下蓄一縷長須,連連擺手,「這怎麼行?這大大不妥!」
郭弘磊坦率直言,「您為官二十載,什麼風浪沒見過聽過?小婿絕非危言聳聽。家兄犯下大錯,貪墨案的其餘罪犯皆已株連全家,以陛下的聖明公允,靖陽侯府極可能難逃一劫。」
「唉,世子真是糊塗了。」姜世森捻動長須,沉吟不語。
郭弘磊誠懇遊說:「眼下郭家自身難保,玉姝昨日才嫁進門,無辜至極,小婿不忍其受株連,還求岳父快帶她回去避一避。倘若陛下開恩赦免,小婿再接她回來;倘若陛下降罪,她便不會被連累。您看如何?」
「這……」姜世森眉間皺成一個「川」字,思前想後,最終斬釘截鐵答:「不!這不妥,我不贊成。」
「莫非您老有更好的法子?」
「唔。我先去看看玉姝。」姜世森越過女婿,徑直走向女兒。
早有準備的姜玉姝定定神,忙迎上前,屈膝道:「女兒給父親請安。」
姜世森訝異問:「你的嗓子怎麼回事兒?」
「咳。」姜玉姝一怔,餘光飄向丈夫,以眼神問:你沒告訴他我昨天自縊了啊?
為免節外生枝,郭弘磊含糊答:「她著涼了。」
看著四月天還穿立領比甲的長女,姜世森信以為真,嘆了口氣道:「我這女兒,身子骨打小兒就弱些,尤其怕冷。」
丈夫幫忙遮掩,姜玉姝感激之餘,配合又咳嗽兩聲。
豈料,院門口忽然響起王氏的嗓音:「姜大人有所不知,令嬡昨天賭氣上吊了,幸而弘磊及時相救。」
「什麼?」姜世森大吃一驚,扭頭質問:「可有這回事?」
姜玉姝暗暗叫苦,見瞞不住,只能點了點頭。
「胡鬧,你簡直胡鬧!」姜世森黑著臉訓斥。
郭弘磊正欲打個圓場,卻聽母親立在階上淡漠道:「可不是胡鬧麼,嚇得府里人仰馬翻。因此,還請姜大人速帶令嬡回去,我們很是害怕她又自尋短見。」
兩親家見面,婆母冷冷淡淡,張嘴就說休兒媳。姜世森臉色難看,可他自持滿腹經綸,從不屑與婦人理論,一時間僵在原地。
姜玉姝見狀,不由自主湧上一股內疚,替原主道歉:「女兒知錯了,不應該給您丟人的。」
「岳父,其實她----」郭弘磊話沒說完,就被姜世森疲憊打斷:「弘磊,你不必替玉姝遮掩了。都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教好女兒。」
這時,靖陽侯拖著病體蹣跚來遲,咳喘著致歉:「親家!切莫同婦人一般見識,難得、難得你迅速來探,快進屋坐。」
姜世森臉色緩和,上前拱手,寬慰道:「事已至此,只能勸侯爺節哀順變,多保重身體。」
「唉,家門不幸,出了個孽障!請,進屋說話。」
小夫妻四目對視,一齊鬆了口氣。
王氏被丈夫駁了面子,臉上十分掛不住,衝口而出,高聲道:「侯爺!姜大姑娘一進門便尋死覓活,擺明了厭惡婆家,咱們還強留她做什麼?還嫌府里不夠亂麼?不如讓她回娘家去。」
「胡說!我看磊兒媳婦就很好,昨天她只是被刑部官差嚇壞了罷了。」當著眾人,靖陽侯臉上也怪不住,厭煩地下令:「來人,立刻送夫人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