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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15:39 作者: 上聲
但也僅限於此了。
程緣在叔叔嬸嬸家需要做家務,而他妹妹只需要學習。叔叔嬸嬸很少給他買東西,出去玩也從來不帶他,甚至經常當著他的面,和鄰居說他笨和蠢。
但如果說他叔叔嬸嬸真心狠也不至於。
程緣在十七歲那年,得了一場大病,是他叔叔嬸嬸出了高昂的手術費,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整整一個月。他嬸嬸當著鄰居抹眼淚,好歹是條命,捨不得。
但程緣一出院,傷還沒好全又得做家務。
因為他妹妹要中考。
所有人都忘了,他正在高三,馬上要高考。
多了一口人多了張嘴,叔叔嬸嬸一家本不富裕。時間長了,難免有怨懟。
叔叔嬸嬸也沒少在他面前埋怨,要是沒他,家裡得輕鬆多少。花這麼多錢養大,卻還是這麼木訥,笨得要死,丟人現眼……
程緣都只默默聽數落,一言不發。
家裡兩個孩子待遇也截然不同。
堂妹在家從來瞧不起他。
他為了堂妹和人爭論,卻被堂妹嫌笨,丟人一把推開,摔了後腦勺。
他在那個家就像被多出來的一個。
在同性戀緋聞爆發後,他叔叔嬸嬸還指著他鼻子說他怪物,讓在也別回來,,給他們全家丟人。
還把他多年的東西都給扔了。
郁景來也曾咬牙切齒。
既然養了,為什麼不好好養。
寄人籬下的孩子本就苦悶,更何況遇上被這樣冷暴力。
郁景來嘆口氣。
他知道他有點太過激了。
但他只是心疼。
很心疼。
說實話,在了解過程緣身世後,郁景來是有些疑惑的,一個長期身在這樣家庭里的孩子,怎麼會生得這樣單純到傻氣的地步的。
他一開始以為是偽裝。
慢慢接觸中,他發現了這是他的本性。
他有些驚喜。
這如同在深淵裡找到了玫瑰。
今天,他早已從監控里看到他今天去叔叔嬸嬸家的一舉一動,說實話,有一瞬間,他很想衝過去,幫程緣把那一桌其樂融融的飯桌掀翻。
可他忍住了。
在程緣發現他之前,他已經跟在他後面半小時了。
飛機上,他猜過程緣會和他怎麼埋怨叔叔嬸嬸的偏心,當著他的面說他傻,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如今連他的一個房間都沒有……
要是他的話,恐怕早已爆發了。
可是,等這個寶貝真正開口,他卻聽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
這樣一個被排擠被欺負的人,卻居然會為了因為自己沒記住叔叔嬸嬸把他養大的恩情,而對叔叔嬸嬸的疏遠和嫌棄而不開心。
他一直在說叔叔嬸嬸的好。
卻忘記了別人的壞。
真是傻得冒了泡。
他在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轉瞬後,他明白了。
不是程緣太傻了。
而是他太『聰明』了,聰明到永遠不會吃虧,永遠想不到記住別人的恩情,只會因為別人的怨懟而生氣,不會因為別人的好感恩。
程緣還說自己丑陋。可醜陋的分明是他啊。
這個傻子。
一個心和嬰兒般透明的傻子。
他撿到了。
就這麼遇見了,就好像在海邊撿貝殼發現了一顆珍珠。
這樣的傻子,恐怕在這個遍地聰明人的社會快要絕跡了吧。傻子容易吃虧,他這個聰明人要保護好他才行。
郁景來輕咬了一下程緣的鼻子,惹得程緣小聲嘟嚕了一下,郁景來才又上去親了一口。
他的傻子。
他一個人的傻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多個視角更好看這件事。
小緣看誰都覺得是好人,敘事自帶美化,容易讓人誤會。
☆、第二十七章過年4
兩個城市隔得遠,一路折騰回家時,已經是深夜。郁岑采已經睡著了。兩人輕手輕腳進屋,程緣累了,郁景來倒時差,兩人便一起一覺睡到大天亮。
臘月二十九。
郁岑采小朋友一向早起早睡習慣了,正在客廳里玩拼圖。
程緣打著哈欠出來。
郁岑采抬頭一望,眼睛都直了,當下什麼拼圖也不管了,小炮彈似的衝過去,一把撞到了程緣懷裡,又蹦又跳,差點把程緣就著撲倒了。
「程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緣沒抱緊,又怕把小傢伙給摔了,只能就勢退到了沙發上,一屁*股坐上去,又用雙臂把人圈起來,總算穩住了小傢伙。
「昨天晚上才回來的。」程緣道,「太晚了,就沒吵醒你。」
郁岑采吧唧在程緣臉上親了一下。
程緣呃了一聲,補充道:「岑采,你舅舅和我一起回來的。」
郁岑采臉立刻就變了。
從風和日麗到風霜雨雪,一秒切換。
程緣硬著頭皮:「你也有大半個月沒見你舅舅了。你舅舅一直都挺想你,昨天還和我說起你呢。你想不想你舅舅啊。」
郁岑采嘟著嘴,有點不好意思,半晌才小小聲:「……有一點點想,也有一點點不想。」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郁岑采,你能和我解釋一下……」
郁景來穿著一身白色居家服,靠在門框上,用兩根手指拎起一件西服,笑得氣度超然,溫柔和煦,隱隱聽得見嘎吱咬牙聲。
「這件衣服,是怎麼回事嗎?」
這是他最喜歡的西服,準備明天年會穿的。
全手工定製,拿錢短時間都拿不到第二件。
郁岑采眼睛都不眨:「那是什麼,我不知道。」
郁景來牙齒咔咔響:「你真的不知道?」
郁岑采眼神飄忽了一陣,又理直氣壯,頗有大將之風地道:「不知道。」
郁岑采天生一張冷臉,比程緣裝出的高冷要敬業許多,睜著眼睛扯謊也面不改色,讓兩個大人都被騙了。
程緣忍不住道:「郁總,您別老是怪孩子。岑采都說了不是他弄的。」
兩個大人都不在家,所以便給郁岑采請了個保姆照顧他。昨天程緣和郁景來回來得急,都沒來得及通知保姆不用來了。
保姆剛買菜回來,正好看見那西裝。
「哎呀,郁總,您手裡拿的西裝不是前幾天被小郁總尿了的那一件嗎?我記得我要拿去乾洗的,可轉眼就找不著了。」
郁岑采:……
郁景來:……
程緣:……
「……噗呲……」
郁景來看著電視,面帶完美微笑,一臉嚴肅,不時憋不住了般發出一陣嗤笑,笑完又恢復一副嚴肅微笑模樣。
如此幾番,惹得旁邊他外甥屢屢回頭,儘管他看的……吔……只是一個早間新聞而已。
郁岑采惱羞成怒:「喂,你別笑了!」
郁景來看了眼郁岑采,一口白牙閃亮:「我在看電視,為什麼不能笑!」
郁岑采指著電視,女主播正用深沉語調播報著最新新聞----美國總統攜第一夫人訪華,兩國首腦相談甚歡:「這有什麼好笑的。」
郁景來笑得精英氣質盡顯,挑不出半分錯,卻看著讓人牙疼:「中美友誼天長地久,我為世界和平,國泰平安而笑。……噗嗤……哈哈……」
郁岑采:……
郁景來繼續笑:「外甥你看,我聽說這個總統五歲還尿床呢。」
郁岑采:……
他好懸才沒把遙控器砸他舅臉上。
程緣正在準備早餐,端了一碗菜出來,見沙發上一人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一人怒目而視,險些氣成了河豚。
氣氛劍拔弩張。
一觸即發。
程緣無奈囑咐了兩句:「郁總,您別欺負岑采。他一個小孩子,臉皮兒薄。」又對郁岑采道,「岑采,別理你舅,他就是個老不正經的。」
郁景來、郁岑采兩人對視一眼。
郁景來笑得優雅得體,慢悠悠看了郁岑采一眼,端的一副披著沉穩精英皮的大尾巴狼模樣……
郁岑采捏緊拳,瞪他舅。
哼。
老不正經!
等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程緣邊擺筷子邊道:「待會,我們一起包餃子吧。今天是除夕,總得一家人一起吃頓餃子。」
舅甥倆都點頭。
等上桌吃飯,程緣見郁岑采嘟著嘴,瞪了眼郁景來,把他攬到身邊坐下,輕聲問道:「為什麼要抱著舅舅的衣服睡覺啊。」
郁岑采小小聲:「你們都走了,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