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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14:04 作者: 三山無月/三山無月
    莫少廷看著這樣的姜思琳,聽著她的歌聲,只覺得這樣的她既熟悉又陌生。

    他和眼前這個女人從小在一起長大,他知道她是跟著父母從廣州隨軍到北京,小時候她說話還帶著南方人的軟糯口音,念不準兒化音。自己和尹琛小時候沒少因為她的口音嘲笑她。但是後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說話也染上了京腔兒,她也愛喝起了豆汁兒,夏天和他們一起串起了胡同,冬天一起結伴去什剎海溜冰……

    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她不再愛參加集體活動,自己每次邀請她去參加公司聚會都會被拒絕。

    自己好像真的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過姜思琳唱歌了。

    「願你可以,留下共我曾愉快的憶記。

    當世事再沒完美,可遠在歲月如歌中找你。」

    第一段歌詞結束,間奏響起。包廂里的人們回過神,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戴婧的反應最為激烈,從沙發上跳起來手舞足蹈地衝上前與姜思琳擁抱。姜思琳見她手裡還拿著話筒,怕她打到自己,趕忙過去扶她。

    玩兒牌的空姐們也回過神,繼續嘰嘰喳喳地叫莫少廷出牌。莫少廷為了把剛才一瞬的失神趕出腦海,更加全情投入進了紙牌大戰中。他發現自己上家空姐出的牌並不好,佯裝jian詐地笑出聲:「哼哼,這回你們完了,看我不贏個大滿貫。」

    下家空姐擠兌他,「少說大話,這局再輸你可得脫衣服。」

    「脫就脫,我有什麼可擔憂的。」莫少廷一臉無所謂。

    牌桌上發出一陣曖昧的笑聲。

    姜思琳聞聲稍稍挪過視線。目光所及,角落裡,莫少廷被四五個空姐圍著打著牌,不時地發出一陣陣調笑聲。似曾相識的情景再次出現,姜思琳只覺得包廂內空氣不通,胸口一陣煩悶,自從上次看到莫少廷和其他空姐肆無忌憚地嬉鬧之後,自己就再也沒和他一起參加過活動。

    今天又是如此……

    她無心再唱,匆匆結束了這曲,找了個藉口出去了。

    這個KTV分成內外兩部分,外面大堂是個酒吧,裡面是包廂。姜思琳走到吧檯找了個空位坐下,看著酒吧里熱鬧的人群,腦中一片混亂。

    「心情不好?」陳思走過來坐到姜思琳身邊。

    姜思琳見來人是他,友善地笑笑,「沒有,只是覺得包廂里太悶,出來透透氣。」

    陳思知道對方不想多說,也不再深究,及時轉移了話題,「你的歌唱的很好。」

    「是麼,謝謝。」姜思琳微笑道。

    陳思揮手招來酒保,禮貌地問姜思琳,「讓我請你喝一杯好嗎?」

    紳士的詢問讓姜思琳不忍拒絕,她雖然今天已經喝了不少,但也只好點點頭。只見面前的男人和酒保打了個手勢,酒保點頭,開始為他們調酒。

    「我是A330機隊的,我叫陳思。」陳思的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男人的每一句話都在力圖減少兩人的距離感,但力度卻又拿捏的恰到好處,讓人好感倍增。姜思琳不由得想起了包廂里和空姐們調笑的不正經的男人,心中怔然,卻也很快回答道:「我叫姜思琳。」

    「其實我以前見過你。」陳思頓了頓,「有次在公司,我看到你來我們大隊找尹琛。」

    「哦,那應該是上個月。」姜思琳忽然想到,「對哦,你們都是一個大隊的。」

    「你和他很熟?」

    「還好吧,算是髮小。」

    正說著,酒保將兩人的酒遞了過來,陳思看到酒似乎愣了一下,正準備說什麼,卻見姜思琳已經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嗯?你點的茶?」姜思琳剛唱完歌確實感覺有點渴,便又喝了幾大口。茶水酸甜帶點苦澀,甚是解渴,「還挺好喝。」

    陳思看了她半晌說道:「你喜歡就好。」

    「你和尹琛也很熟嗎?」姜思琳也問他。

    「我是他的機長……之一。」陳思想了想,補充道,「經常和他一起飛的還有曹誠。你知道的,害他停飛的那個。」

    聽到曹誠的名字,姜思琳本想表示出她的不滿,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大腦有些不受控制。

    「不過尹琛停飛以後,我很久沒見過他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姜思琳似乎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問。

    「他……去澳洲……」她努力地說了幾個字,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旋轉了起來。

    莫少廷玩兒完了一輪,回頭發現姜思琳已經不在了。他沒了心思打牌,只想出去找她,可牌桌上的其他人可不幹了。莫少廷這一輪慘敗,賭約未踐便想一走了之,哪兒那麼容易。於是幾個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莫少廷的外套和毛衣都扒了,只留下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套在身上。

    「莫少你不能走啊,再來就一輪光膀子了。」空姐們見狀,紛紛調笑他,想要一鼓作氣讓他「脫光」。

    「美女們,你們給我留點兒面兒吧,大冬天的凍著我,不心疼啊。」莫少廷懶得和她們糾纏,求了個饒便出了包廂。

    一出門,他迎面撞上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膚色頗黑,長相平平,但身材尚可,她看到莫少廷一臉的驚喜,嬌滴滴地說:「莫機長,我可找到你了。你知道尹機長在哪嗎?」

    莫少廷聽到這股子南洋口音,一下就明白這女人是誰了。

    他一邊裝作喝多了的樣子把女人甩開,一邊偷偷掏出手機給尹琛發了個簡訊:你的泰國女票找上門了。

    那女人見莫少廷一臉醉像,只好進包廂問別人去了。

    莫少廷順著走廊向大堂走去,看到吧檯旁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姜思琳。

    她似乎喝醉了,斜趴在吧檯上,她身邊一個看著眼熟的男人正扶著她的肩膀,企圖把她拉起來。

    莫少廷快步上前,一把推開那個拉著她男人,伸手架住搖搖欲墜的女人,將她摟進懷裡。

    「陳思?」莫少廷很快認出了對方,皺起了眉頭。

    陳思被推了也不腦,整理了一下衣襟,沖莫少廷點點頭。

    莫少廷發現了吧檯上被姜思琳喝了一半的酒,神色變得不善。他眯起眼,語氣中透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危險氣息,「長島冰茶?」

    「如你所見,」陳思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麼,「她喝醉了,我只是打算扶她起來,沒有其他想法。畢竟她是尹琛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他意味深長地說。

    莫少廷聞言頓時黑了臉,雖然知道這個人是尹琛機隊的同事,但語氣還是控制不住地冷了下來,「誰告訴你她是尹琛的女朋友?」

    「難道不是?」陳思嘴角微挑,露出一個令人玩味的笑容,「除了她,尹琛和哪個女的能保持這麼長時間的聯繫?」

    「你誤會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反正姜思琳也喝暈了,莫少廷就隨口扯了個謊,不想再聽對方荒謬的推斷。似乎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莫少廷不由自主地將姜思琳摟緊,雖然此刻的她已經失去意識,只能不斷發出傻笑。

    「喔,是這樣啊。」陳思笑道,「你們這對可真稀奇,別人過情人節,你們出來過光棍節。還是在聯誼會上。」

    莫少廷心知對方已經看破,但還是逞強道:「和你無關。」然後扛著姜思琳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思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默默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口地抿著。

    長島冰茶,又被人稱作失身酒。由多種烈酒調配而成,口味似茶,酒性卻烈。無害的外表下卻是後勁十足的陷阱。

    「不好意思啊先生,」酒保走過來,不無歉意地說,「你要的兩杯瑪格麗特,和隔壁的弄混了。錯的酒我們就送您了,等下再給您送兩杯瑪格麗特來。」

    「不必了,」陳思禮貌地回應,「冰茶的效果很好。」

    「啊?」酒保二丈和尚摸不到頭。

    陳思不再說話,獨自一人靜靜地品酒,雙眼中透出了無法掩飾的笑意。

    澳洲……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莫少廷看著后座上睡死過去的姜思琳,氣不打一出來。早知道會就被灌這種失身酒還不如一輩子讓她宅在家裡呢。

    他憤恨地打輪,白色的奧迪Q7靈巧地駛下高速,拐入了輔路旁一個高檔小區里。

    剎車時的衝力讓姜思琳撞到了頭,她發出了一陣不滿的嘟噥,接著又沉沉地睡去。莫少廷無奈地扛起她,從她包里翻出了門禁卡,上了樓。

    「喂,醒醒。」莫少廷把她放在床上,想要喚醒她叫她自己收拾收拾再睡覺。姜思琳顯然感到了有人在打攪她的美夢,皺著眉頭,哼哼唧唧,但就是不睜眼。

    莫少廷只好幫她脫了鞋,直接和衣塞進了被子裡。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還是很需要體力的,莫少廷撐著床,剛準備起身,姜思琳雙眼一睜,雙手順著他的脖子就纏了上來。

    莫少廷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姜思琳狠狠地拉倒在了床上。只見她斜撐起身,瀑布般的黑髮順著兩頰披散下來,臉色微紅,雙眼迷離。

    莫少廷何時見過自己的青梅如此狀態,怔怔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姜思琳似乎醒了,又似乎沒醒,垂著頭好像在觀察著身下的男人。她的臉與莫少廷越來越近,莫少廷心下一驚,立刻轉了頭移開了視線,卻發現視線所及正是女子胸前一片春光,他只好再次把視線移到姜思琳臉上。

    兩人四目相對,鼻尖的距離在不斷縮短。莫少廷看到對方眼中的波光蕩漾,性感至極。

    女子朱唇漸近,莫少廷覺得這個吻勢在必行,索性也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在唇間距離不余厘米時,姜思琳忽然調轉了方向。她整個伏在了莫少廷身上,在他耳畔輕聲的說了一句話。

    「莫少廷,臭傻逼。」

    莫少廷這輩子聽過無數句京罵,但恐怕都比不過這句。既帶著女性特有的嬌嗔,又有著不可忽視的冷艷強勢。餘音未散,耳畔便已傳來女子深沉且有規律地呼吸聲。

    姜思琳就這樣睡著了。

    莫少廷將她重新塞進被子裡,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那一句傻逼像是無法停止一般在他的腦海里循環往復。他看著女子恬靜的睡顏,喉頭一緊,不由自主地低頭吻在了她額頭。

    下一秒,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莫少廷知道,這回自己是真的傻逼了。

    與此同時,在南半球的海濱城市珀斯,正是陽光明媚的夏季。

    Alden不忍尹琛浪費了這美好的時節,便在周末休息的時候邀請他一起在海灘放鬆。外國人都喜歡曬日光浴,皮膚越是貼近古銅色就越能顯示出一個人的體態健康之美。雖然Alden是華裔,但心態早就被同化,所以尹琛總說他是香蕉人,外面是黃的,裡面是白的。

    尹琛一直沒覺得自己的膚色偏白有什麼不好,但真和Alden對比起來,自己確實顯得有些文弱。歐美的妹子估計也是這麼覺得,因為現在兩人都赤裸著上身躺在沙灘椅上,明顯青眼於Alden的女性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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