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我從包里取出手機，給錢家豐發了一條簡訊----下雪了。

    臨下車的時候我才收到回復----時間過得真快，能認識你很幸運。元旦來我公寓吧，給你做好吃的。

    我與錢家豐冬天相知、相識，每到下雪難免會回憶當初，一路走來，特別是當溫美清為人妻，即將為人母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身邊的人都會漸漸形成自己的生活圈，而家庭的溫暖卻能在我們成年時彌補友情缺席的日子，很多人努力將自己嫁出去或者娶老婆進門，大概是希望通過自己的經營讓身邊陪伴多一些，安全感長久一些。

    第8章，噩夢

    雖然春節還沒到，但元旦的到來還是掀起了全民狂歡熱潮，無論是商場還是飯店都擠滿了聚會的人群。元旦的天氣十分給力，無雲無雪，太陽有種「俺老孫來也」的霸氣。

    戀愛許久，我是第一次去錢家豐租住的小區，對著地址還是問了兩三個路人才找到，上樓後我平緩了一下呼吸，敲敲門，沒人應答，再敲敲，還是沒人應答。

    我果斷撥通錢家豐的電話，又是那一聲熟悉的半睡半醒的「餵----」，當時我感覺到有三隻烏鴉愉快的飛過我的頭頂。我說明來意後，他才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給我開門。

    錢家豐穿了寬鬆的睡褲和修身的毛衣來開門，我走進屋內，順手將包裝好的禮物遞給他：「祝你新年快樂!」

    看到禮物後錢家豐的眼睛突然亮了：「不是說不讓你亂花錢嗎，我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我太喜歡這錢包的手感了!」

    又是老一套說辭，我想我大概真的聽膩了，此刻，我竟然有些疲累，即便是一年新的開始也無法激起我內心的波動。

    趁著錢家豐去放禮物的空檔，我才有時間打量他的單身公寓，雖說是老舊小區可也是正經的兩室一廳，房子租金不便宜，可是他一直拒絕分租，自己住整套。我也問過其中原因，可他從來不願意告訴我。

    午飯，錢家豐做了三菜一湯，糖醋小排，魚香肉絲，酸辣土豆絲，西紅柿雞蛋湯。我也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飯，總體感覺還可以。飯後我承擔了洗碗的重任，他的廚房用具很乾淨，咋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喜愛居家做飯的男人。我的碗還沒有洗好，錢家豐就穿著拖鞋飄到我身後，貼著我的耳朵說：「親愛的，元旦快樂!謝謝你的禮物!」。熱熱的氣體吹在我耳朵旁，令我十分不舒服，身體不自覺了冷了一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錢家豐竟然大膽的抱著我，開始親我的耳朵。我掙扎出他的懷抱，心想「本姑娘正在洗碗呢，你這是幹嘛，真想宰了這個兔崽子!」

    還沒等我動手，錢家豐突然又抱住我，俯下身來對我說：「讓我們真正屬於彼此吧，我動作很溫柔，不會很疼。」

    我知道有些事情終於還是來了，相愛就要坦誠相待做私密的事情，我突然充滿了害怕，無限的害怕，腦子裡閃現的是很多年前我極力想忘掉的回憶，夢裡陌生人的追趕，墜入黑暗般的恐懼，無人幫助的絕望。我的大腦告訴我這裡危險，要趕快逃離這裡，就在他要伸手脫我衣服的瞬間，我瘋了一般猛踹他好幾腳。突如其來的疼痛讓錢家豐跌落在牆邊，張口罵了幾句特別難聽的髒話。

    那一刻，只有我自己知道，所有的愛消失殆盡，一切終於結束了。

    在我向門口走的時候，錢家豐突然吼道：「你不愛我!」

    那個感嘆句突然讓我無比清醒：「錢家豐，我不愛你了，分手吧!」

    「作為一個女人，你竟然不喜歡跟男人……你是有病吧。」錢家豐從床邊站起來，憤憤不平的猶如一隻獅子。

    「對，我是有病，愛上你是我做的最有病的決定，我們分手吧。」為了防止獅子撲向我，我以最快的速度拿上外套和挎包，衝出錢家豐的單身公寓，我一直跑一直跑，忽略了方向和地標，像每一個午夜時分闖入的噩夢一樣，我害怕他追上我要求複合，我害怕路人看到我臉上的慌亂，其實我更害怕記憶里的那個回憶。

    上高中後我們的晚自習課延長到晚上9點，整整3小時的大自習沒有課間休息，有一天我吃壞東西肚子不舒服，溫美清那天請假不在學校，於是報告老師後我獨自一人去上衛生間，高中的衛生間在每層樓的盡頭，先經過男衛生間門口才能到達女衛生間，男女衛生間橫向排列，共用對面窗戶下的一個洗手池。

    我在在上衛生間的時候聽到隔壁男衛生間有稀稀疏疏的響動，我還天真的想這麼晚誰和我一樣上衛生間呢。

    上完後我去水池洗手，在窗戶的倒影里我明顯看到男衛生間門口站著人，我用餘光掃視了一下，一個穿著黃色上衣的男人正站在男衛生間門口，他的褲子脫到膝蓋的地方。我第一反應是遇到變態流氓了，然後拔腿就跑，流氓穿上褲子後也開始追我，我下意識的恐懼導致我沒有徑直的跑回班級，而是藉助樓梯跑到樓上，然後七拐八拐的從大樓另一側的樓梯跑回教室。

    甩掉流氓的追逐後，我幾乎丟魂兒一樣坐回座位，身上就像篩麵粉一樣不停抖動，直到放學了我也沒有力氣站起來，這時有雙手輕輕的拍拍我的雙肩，仿佛是喚醒，抑制我不由自主的顫抖，我回頭看見教室早已空無一人，輕拍我雙肩的人是今天的值日生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