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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56:24 作者: 山頌
溫言書本來正看熱鬧看得起勁兒,直到一回頭,看見正看向他的衡寧,整個哽住了——
該怎麼開口呢?陰陽怪氣開兩句玩笑?還是問問他案子如何?坦誠說自己一直在等他回來?亦或是……
「一會兒去保安室調一下監控。」
衡寧率先開了口,倒是讓溫言書省了不少心,卻又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兒。
憑什麼這人就裝得一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要知道他們上次見面到時候,可是在……
拔x無情,溫言書氣憤地想。
溫言書瞥了他一眼,一臉高冷道:「好。」
衡寧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罕見地開始主動挑起話題:「我已經和丁律師聯繫上了,謝謝你。」
那人聲音溫柔得很,貼在溫言書耳根子邊,叫他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但溫言書只點點頭,客氣而疏離道:「不客氣,能幫上忙就好。」
這一回衡寧算是徹底摸清他的態度了,趕忙道:「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最近好很多。」溫言書客客氣氣道,「住了幾次院調養了一下,最近作息開始規律了,情緒也慢慢調整過來了,飲食和睡眠逐漸正常了,挺好的。」
這句話看似在說挺好,實則處處透著不好——住了院還不止一次,作息不規律、情緒也不好,吃不好睡不好。
表面上一副「I’m fine,thank you.」的客氣,卻分明就是在指責這位心知肚明的罪魁禍首,大概就是他們這些筆桿子當槍使的記者獨有的陰陽怪氣。
衡寧被噎了一口,客套虛偽的說辭在嘴邊溜達了一圈,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衡寧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怎麼就跑過來了——他今晚莫名其妙想來這附近溜達溜達,莫名有了靈感要和老丁商討,接著聽見電話里溫言書的聲音,就又莫名其妙發了簡訊莫名其妙跑來「□□」。
一點兒心理建設都沒有,就莽撞地敲了對方的門。
以往在這種暖氣齊全的房子裡,溫言書總會直接脫了外套,松松垮垮的領子晃蕩在衡寧面前,明目張胆地招引著他的目光。
然而這回,不知是他真的開始養生了、還是單純要跟衡寧拉遠距離,不僅沒再穿他的大號睡衣,攤前外套的領口直接拉到了頂一副分外見外的樣子。
衡寧收回目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道:「我們一會兒出門,你把衣服穿好。」
溫言書晃了晃那到頂的拉鏈,道:「這不好著呢?」
衡寧自覺失言,悻悻地帶他出了門。
一出門,看到門口陌生人留下的標記,溫言書的身子明顯僵了僵。
他還是很怕這些事情,衡寧悄無聲息地和他拉進了距離,確保自己的影子攏著他:「別怕,我來的時候沒看見人,估計已經走遠了。」
溫言書點了點頭,還是沒有怎麼搭理衡寧。
整個到保安室的路上,溫言書雖然沒有明顯的情緒浮動,沒有主動跟衡寧說過一句話,這讓平日裡從不找話題的衡老闆如芒在背,硬著頭皮開始找話題——
衡寧:「你晚上吃了嗎?」
溫言書:「吃了。」
衡寧:「吃了什麼?」
溫言書:「食堂。」
衡寧:「味道怎麼樣?」
溫言書:「還行。」
……
實在是煎熬過了頭,一直看到保安室的燈光,衡寧才鬆了口氣:「您好,我們想來看一下2號樓門口的監控。」
門口的保安認識溫言書,一見他來,也打招呼:「怎麼了?丟東西了?」
溫言書更別人倒是熱絡得很,一聽這話,便笑著道:「不是,最近有人跟蹤我,到我家踩點了都。」
保安一臉震驚,剛想給他調監控,忽然想到什麼道:「我沒有權力給你們調監控,我去請示下我們經理。」
狹窄的空間裡,溫言書和保安坐在一塊兒你來我往嘮著家常,衡寧則環抱雙臂站在一邊不說話,顯得十分多餘。
終於,等了十分鐘後,小區物業經理終於打來電話:「不行,業主個人無權私自調取監控內容。」
似乎是沒有料到這一走向,保安手足無措地看向溫言書:「我們經理說不行……」
溫言書被他盯得有些發虛,畢竟他當記者這麼多年,當然有過無數次這樣被拒絕的經歷,他下意識求助一般看向衡寧,直到碰觸到對方的目光,這才後知後覺地收了回來。
衡寧接到了溫言書條件反射般的求助,雖然只是一剎那,但也足夠讓他目光堅定。
溫言書看著他直接走到保安身邊,接過話筒:「您好,我是要求調取監控的業主。」
這句話剛一說出口,溫言書便能感覺到衡寧的氣質變了,和他身上休閒的服裝不同,此時他的語調沉穩字句清晰,更像是個身著西裝的律師在開口與他人談判:
「根據《物權法》第72條規定:『業主對建築物專有部分以外的共有部分,享有權利,承擔義務;不得以放棄權利不履行義務』,小區內安裝的攝像頭屬於業主的公共財產,業主對小區內的公共事務也有知情權。」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保安和電話對面的經理明顯被鎮住了。
保安等著轉椅在一邊悄悄打量著衡寧,震撼地看這個穿衣檔次普通到和這個小區格格不入的青年人,說出這樣專業水準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