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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56:24 作者: 山頌
    一瞬間,齊刷刷四雙眼睛盯著他看,溫言書立馬低下頭,一本正經地盯著桌面不敢吱聲。

    西裝男被打斷了思路,想了半天才整理好措辭,抬起頭指著胖子的鼻尖兒:「你說你一送外賣的,坐啥地鐵啊!」

    「你丫住太平洋吧?管這麼寬?!」胖子又惱了,「我他媽二十多公里路,你讓我騎小電驢兒?熄了火你給我扛啊?!」

    摩托車被衡寧騎走了,胖子只有一個身材窄小的小電驢,平時光載著胖子一個人兩個重的噸位都吭哧吭哧車軲轆打顫,更別說大老遠跨區執行公務了。

    西裝男一聽這話,立刻抓住了他的把柄:「哪兒有傻逼他媽的跨二十公里點外賣的?!你撒謊!」

    胖子扭頭看了一眼溫言書,正猶豫著該不該供出這位人傻錢多的老闆,被點名的溫言書便一邊舉手,一邊把腦袋快磕到桌面上:「您好,傻逼是我……」

    整個調解室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打破沉默的是衡寧,他用指關節叩了叩桌面,兩個人又要開始互啄的大火雞便瞬間噤聲。

    「所以你想怎麼樣?」衡寧看著西裝男,聲音平靜到有一絲冰冷。

    西裝男盯著他,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了一下,深呼吸給自己壯了個膽:「搜身!」

    胖子立刻原地起飛,幾乎要站到桌子上:「放你媽的屁呢!你龍爺爺我清清白白,憑什麼要給你搜?!」

    一邊看熱鬧可起勁的溫言書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龍爺爺」本命叫王天龍,又看到他攀到耳朵根子的龍圖騰紋身,一瞬間真有點怕這龍爺爺把人給絞殺了。

    民警看胖子上頭了,只淡定地在桌面上敲了敲,腰上別著的手銬噹啷一響,剛要開口,一邊皺著眉不耐煩地聽了許久的衡寧哐啷一下站起身來。

    龍爺爺一瞥這人蓋過來的高大影子,立馬縮成一隻乖巧可愛的蚯蚓,安安靜靜鑽回土裡去了。

    溫言書悄悄自下而上瞥著衡寧,那人本來長得就嚴肅,此時更有壓得人喘不上起來。

    溫言書莫名喜歡他這個樣子,或許是因為這次戰火燒不上他,這樣子的衡寧反倒給他極大的安全感。

    不知道為什麼,溫言書莫名有些期待看到胖子描述里的,衡寧抄著傢伙大殺四方的場面。

    此時,衡寧只冷冷瞥著胖子,直到對方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他才冰冰涼吐出三個字:「給他搜。」

    胖子一聽,整個人立馬崩了,剛看著對面得了勢的西裝男準備撒潑,就看衡寧轉頭來,看向了西裝男。

    衡寧本來就高,此時還輕輕抬了抬下巴,從溫言書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他那條連到領口的頸線,鋒利得叫人不敢移開眼。

    「搜不到怎麼辦?」衡寧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放緩了呼吸。

    西裝男氣勢上不敢輸,便就結巴著反問:「什、什麼?」

    這回衡寧正回視線,直直看向對方,那淺褐色的眸子裡像是伸出幾把刀子,直接卡向對方的喉嚨。

    他一字一頓地問:「我說,搜不到,怎麼辦?」

    雖然衡寧身上沒有龍爺爺那般浮誇到恨不得把「我是□□」寫在臉上的紋身,講話也不像白馬橋那群地痞流氓一樣滿口生|殖|器戶口本兒,但他那高挑的身子光是站那兒,攏過來的影子就足夠讓人汗毛倒豎。

    此時,他簡直就是在說:今兒要是冤枉了我小弟,你的腦袋就擱在這兒,不用麻煩往回帶了。

    剛站起身要辯駁的西裝男被他嚇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帶著「嘎吱」的摩擦聲一連往後退了半米,一直躲到警察叔叔的身側,這才驚魂未定地冷靜下來,指著衡寧企圖控訴他人身威脅。

    慈祥的老所長擺擺手,彎著眼睛問:「所以搜不搜呀?」

    「搜搜搜!」有人撐了腰,胖子立馬精神了,恨不得當場脫乾淨了給他看。

    他彈起來依偎到所長身邊,頭上的兔耳朵張揚地打著擺兒,朝西裝男叫囂道:「搜不著你給我磕頭!」

    衡寧轉頭看向他,胖子立馬腦袋一低,作勢要給衡寧先磕了下去。

    於是所長非常愉快地把兩人扒拉去一邊房間搜身,轉頭回來指了指胖子,問那倆被剩在調解室的人道:「你們是他什麼人?」

    衡寧冷漠道:「我是他家長。」

    溫言書思索了半天,才無奈擠出一句:「我是那個點外賣的傻逼……」

    等三個人熱熱鬧鬧從面前消失了,溫言書回過神,忽然意識到衡寧正坐在自己身邊,一瞬間,喉頭也緊了起來。

    他剛準備一聲不吭迅速撤離,就聽衡寧問:「你怎麼來了?」

    溫言書收回了企圖逃跑的腿,兩隻手疊好,垂著腦袋乖乖坐回桌邊。

    他在猶豫要不要和衡寧說這件事情,畢竟他太清楚那些騷擾他的人,那些人根本沒有底線,連警察都暫時拿他們沒有辦法,把衡寧牽扯進來,真的就只是平白把人卷進危險中了。

    看他猶豫,衡寧便瞭然地收回好奇,道:「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溫言書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埋頭看著桌上的花紋時,就又控制不住那失落和難過一層一層湧上心頭來。

    這些事情,他已經這麼獨自扛了好幾年了,他從沒有過像這樣渴望被人關心過。

    但溫言書只深吸了一口氣,就這樣暗暗把那些心思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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