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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56:24 作者: 山頌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眉頭仍驟滿密雲……」
這是首粵語歌,衡寧聽得半懂不懂,就伸手拿來溫言書謄抄的歌詞對起來。
溫言書雙手交疊,端坐在一邊,像是在等老師批改自己的作文那般緊張。
而衡寧的表情也確實嚴肅得仿佛正在閱卷,溫言書曾經背地裡給他悄悄起了個外號,叫「教導主任」。
這一曲終於唱完,溫言書竟被自己的腦補緊張得出了汗,一直等衡寧抬起頭問他:「你知道這首歌寫的是什麼嗎?」
溫言書便像沒做準備還偏偏被抽起來回答問題一般,無措而混亂地亂答道:「失戀?單戀?感覺挺難受的……」
天知道他聽歌從不理解歌詞,謄抄也只是為了唱著方便,根本沒想到會被同桌抓來做閱讀理解。
果然,衡寧無奈地笑起來,告知他這題答了個零分。
衡寧伸手,將那歌重新又放了一遍,說:「你聽見伴奏里的鼓點聲了嗎?」
溫言書聽歌向來只注意旋律,這麼一提才想起去聽伴奏里,低沉帶著迴響的鼓點。
「像什麼?」衡寧問。
「像心跳聲。」溫言書答。
詞典里,對「暗涌」這個詞的解釋是:「形容表面平靜,底下卻潮水涌動。可形容強烈而隱蔽的感情。」
「對。」衡寧對他說,「這是在久別之人面前,無法控制的悸動。」
「這是一首關於『重逢』的歌。」
作者有話說:
FBI WARNING:成年人禁止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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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元標題/歌詞引用:《暗涌》(原唱:王菲)
第7章 暗涌07
此時,溫言書躺在床上,心想要是帶了耳機就好了,還能聽聽那藏在伴奏的心跳聲。
但下一秒,他的視線落到牆面上的那面掛鐘上,看清時間,他才忍不住罵出聲來:「我靠!」
都快八點了,自己還得趕回去打卡!
溫言書焦急地看了一眼手上掛著的吊瓶,他不敢自己徒手拔針,只能先拿出電話撥出號碼——
「餵?楊哥?」聽到電話接通,溫言書特意掐了掐脖子,刺激得嗓子爆發出一連串真實劇烈的咳嗽,「抱歉啊,我今天不太舒服,起晚了,一會兒就來啊。」
那邊聽到電話,等他咳完了,才道:「咋了?你朋友不是幫你請過假了嗎?」
溫言書的咳嗽驟地停住了,好半天腦子才緩緩反應過來,衡寧應該是幫他請了假了。
對方的心細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安心,但溫言書想了想,還是道:「那我銷個假,現在去還來得及嗎?能不能別算我遲到……?」
楊文武道:「得了吧,你給我好好躺著,嗓子啞得跟鋸木頭似的,別回來給我們傳染了。」
溫言書確實還挺難受的,但咬咬牙還是堅持道:「我戴口罩行不行?我假本來就不多,這個月績效不夠扣的……」
成年人早不像當年念書那般,生病可以心安理得當休假。工作之後,一切休息和娛樂都是在燒著自己賺來的錢。
溫言書其實早已經脫貧了,但正是因為一份辛苦一份收穫,每次白白損失,才會令他更加心痛。
楊文武拒絕道:「不行。在工位上有個三長兩短不算你工傷啊。」
溫言書一聽,只癟著嘴,抱起膝蓋蜷在病床上自閉起來。
似乎感受到對面的情緒低落,楊文武的聲音也緩和下來:「你情況特殊,我去跟領導提一下,給你半個月的調休,你調整好了再回來,要再有人打擾,就換個地方住。」
聽到對方說自己情況特殊,溫言書忽然有點兒委屈,只道:「我給單位領導添麻煩了。」
楊文武笑著罵起來:「添個屁的麻煩,像你這樣的好記者哪個報社不搶著要,千萬注意安全,有事單位這邊幫你頂著。」
溫言書感覺有些疲憊,抹了把臉笑道:「謝謝楊哥。」
掛了電話後,他躺在病床上,盯著那一滴一滴的輸液滴了幾分鐘,就有點想回家了。
現在這個狀態,筆記本脫離視線十分鐘就足夠讓他焦慮,他怕沒法第一時間收到工作郵件,又怕閒著自己就不會寫文章了。
快節奏的生活讓他覺得休息是一種罪惡,他深刻覺得自己被這樣的人生綁架,卻又根本毫無辦法。
好端端來什麼北京啊?溫言書頭昏腦漲地躺屍著,心想,自己來北京吃這麼多苦,衡寧怎麼說也得負一半以上責任吧?
腦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產生了要讓衡寧欠債還錢的念頭,溫言書忽然情緒高漲起來——
有一說一,一大早起來發現衡寧不在,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的,但轉念一想,自己知道他人在北京,大大小小的據點都集中在白馬橋一片兒,桌子上還壓著他的電話號碼,以這人的經濟狀況連夜蒸發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欠債這種事情,放久了還能多收點利息呢。
想明白這一層關係之後,溫言書忽然就不著急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溫言書終於退了燒,他便亡命徒一般拿好東西逃出病房——
溫言書尤其恐懼病房裡的氣氛,可偏偏自己身體拉胯,時不時就要光顧一次急診室病房,三番五次下來,卻也只有每次痊癒之後短暫地後悔,回頭來還是該造作地繼續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