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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4:04:30 作者: 莫心傷
但是他覺得,不管怎麼樣,不能讓蘇先生繼續不知情,這樣真是太可憐了。
而且他也曾經面臨過打失憶針的情況,他明白那種心情,他寧願守著秘密小心翼翼一輩子,也不願意受到任何欺瞞。
杜若愚突然站了起來,說:「雖然我不是太了解情況,不知道你們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認為不應該再瞞著蘇先生了,蘇先生也有知道實情然後做出選擇的權力,我覺得……」他有點說不下去,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冒犯長輩。
他下意識地望向師亦光向他求助,師亦光起身走到他身邊,和他站在一起,說:「有什麼話就說吧,自家人沒事的。」
杜若愚被這個「自家人」觸動了一下,吸了口氣繼續說:「我覺得夫妻之間最重要的還是坦誠,如果一方只是欺瞞,另一方總覺得好像不被信任,難免會覺得受傷。」
師睿沉默著。
蘇溪然突然推開丈夫,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清了清嗓子,說:「小愚說的對,我現在已經可以記起那種感覺了,所以我現在很生氣,你不要覺得我脾氣好就可以有事瞞著我。」
他的眼裡滿是怒意:「誰也沒有權利讓我遺忘任何事情。」
師睿聽了他這話,露出複雜的神色,然後說:「你以前也說過這句話。」
他轉頭又對杜若愚說:「你以為我們沒有坦誠過嗎?我們結婚二十年,我當然不可能完全不讓他知道。」
師睿再次面對蘇溪然,又換了人稱:「實際上我曾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過你一次,那次我們說好了一起面對,結果相處起來才知道特別困難。」
董事長平時嚴厲而冷漠,一副充滿威嚴的樣子,可此時此刻他就像所有普通的丈夫一樣,也會在婚姻中感到手足無措。
「我們彼此都非常小心,我怕我會讓你過敏,而你擔心如果過敏會讓我內疚,所以我們相處起來特別生硬。」師睿的眉頭從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過,「後來差點演變成互相躲著對方了,然後那段時間我們兩個都特別心浮氣躁,有一次吵架我沒控制住自己,就讓你嚴重過敏了。」
師睿的語氣里有著疲倦:「你那時休克去搶救,我在醫院裡就決定還是讓你把這些事都忘掉,一是我後悔沒克制住自己傷害了你,二是我覺得你還是應該隨心所欲地生活比較好。」
聽了師睿的話,杜若愚覺得自己的經驗還是太少了,生活與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實際會遇到的情況太複雜了,誰又能保證面面俱到。
蘇溪然靜靜地聽師睿說完,然後開口:「我記得這件事,不過我以為是普通的冷戰和吵架。」他深深地看著師睿,說,「可我現在還是很生氣,你太小看我了,一次失誤之後,你就放棄了我,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抹去我們之間共同經歷過得事情?」
師睿面對蘇溪然的指控,無法為自己辯護。
「我現在怒氣衝天,你最好把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蘇溪然說著,萬分堅定,「你到底身上有什麼,會讓我嚴重過敏?」
蘇先生一直都很溫和,平時說話也像春風拂過似的,可是現在的他認真而執著,眼神里有著不退縮的神采,整個人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讓師睿無法拒絕。
師睿雖然對外總是很嚴厲,可是對蘇溪然一直很寵著,除了過敏這件事讓他焦頭爛額,平時對蘇溪然也算百依百順。
此時他看著自己虛弱而堅強的配偶,師睿終於對趙醫生說:「醫生,你來幫我一下。」
趙醫生從善如流,準備了一下,走過來給蘇溪然戴上防護口罩和護目鏡,仔細檢查了密封性,保證他的黏膜不會暴露在空氣中,然後讓他離得遠一些。
師睿站起來,在房間的另一側變成了獅子。
這是杜若愚第一次見到師亦光之外的獅子,師睿的鬃毛顏色比師亦光的深,身型看起來比師亦光瘦,可是仍然還是威武的。
獅子抖了抖周身的毛髮,喉嚨里吼了一聲,然後站在那裡,遠遠地看著蘇溪然。
蘇溪然看了這幅場景,目瞪口呆地看著獅子,過了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我好像記起來了一些,我記得我曾經見過這頭獅子。」
他頓了頓,對師睿說:「你老了。」
記憶里的獅子更加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現在的師睿內斂而嚴苛,暗色的鬃毛服帖地垂在頭胸處,和師亦光相似的金色眼睛看起來很沉鬱。
蘇溪然抬起頭透過護目鏡看著師太太和師亦光,問:「你們也都是嗎?」
師亦光點點頭。
蘇溪然默默地說:「我要好好回憶回憶。」
趙醫生在一旁說:「只要打開了突破口,你很快就能全部記起來的。」他笑著問師睿,「所以這一次我不用再催眠了吧?」
蘇溪然聽了立刻說:「當然不用。」他轉頭看向獅子,說,「我已經漸漸記起來了,你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決定?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有點悲情英雄主義?」
蘇溪然個性溫柔,很少與人發火,此時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確實生氣了,可他除了生氣還有傷心。
「怪不得我們不能有孩子。」蘇溪然眼裡有著難過,「換位思考以下,如果我這麼瞞著你,你會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