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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9:52:15 作者: 天良永動機
「差不多是去看我兒子的時候。」蔣永枚說。
白韶點點頭,拿出一個訪問表,遞給為首的小伙子:「你們人多,需要登記訪客名單。」
表格下方整整齊齊簽著十一個人的名字,蔣永枚眼中滿是慈祥的笑意。
「三號病房十床,跟我來。」白韶領著一群人走進病房,由於人太多,同病房的患者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孩子太多,給大家添麻煩了。」蔣永枚笑著說,眼神中溢出隱隱的自豪。
「我看到有休閒室。」一個小伙子說,「今天有什麼活動嗎?」
「晚上有聯歡會。」白韶說,「大家可以動手包餃子、做菜之類的。」
「做菜!」另一個小伙子期待地看向蔣永枚。
「好好好,晚上給你們嘗嘗我的手藝。」蔣永枚笑得合不攏嘴,「小何好久沒吃我做的飯了。」
「就知道吃。」看起來像班長的男生拍了一下年輕小朋友的腦袋,他看向白韶,「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你們下午不上班?」白韶問。
「我們休息,專程陪蔣媽媽看病。」班長說。
「休閒室有一些需要幫忙布置的活。」白韶說,「謝謝你們。」
「您客氣。」班長帶著一幫半大小伙離開病房,瞬間周邊安靜下來。
白韶對蔣永枚交代了些注意事項,連帶著詢問她的家庭情況。
「我沒有老伴兒,一個人把我兒子拉扯大,他不喜歡學習,高中畢業就不上了。」蔣永枚說,「整天圍著我要給我幫忙,我也不知道該讓他做什麼,他主動報名消防隊,當上了消防員。」
「約莫九年前,消防隊送來他的衣服和軍功章,我才知道他榮譽犧牲。」蔣永枚說,她從衣服內袋掏出一張照片,懷念地撫摸兒子的面容,「我終於要見到他了。」
晚期直腸癌擴散的腦轉移瘤,惡性腫瘤,剩餘一到三個月壽命。
白韶彎腰將病歷卡掛在床頭,說:「您好好休息,有事按呼叫鈴。」
「好的。」蔣永枚說,「謝謝醫生。」
布置在病房各個角落的攝像機忠實的記錄故事,白韶瞥一眼攝像頭,踏出病房,看見蹲在角落的消防員。
「白醫生,你好。」消防員站起身,走到白韶面前,「我是雙星路消防大隊七隊隊長,劉飛越。」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白韶問。
「我想問一下,蔣媽媽還剩多長時間?」劉飛越問。
「預估時間一到三個月。」白韶說。
「我聽他們說有團隊在這裡拍紀錄片。」劉飛越雙手手指糾纏,侷促地說,「可不可以記錄一下蔣媽媽的故事。」
「真不巧,過年期間導演不在,一會兒我打電話問問。」白韶說。
「謝謝您。」劉飛越說。
「你跟我來。」白韶叫住打算離開的劉飛越的腳步,「到我辦公室打視頻電話,你也出鏡,我怕我一個人講不清楚。」
「好的。」劉飛越轉身跟上白韶的步伐,他說,「我在網上查到同心醫院的安寧病房是北京規模最大的,經驗豐富,配置全面,沒想到您這樣年輕。」
「我確實是最年輕的安寧醫生。」白韶說,「但請您放心,我的老年病學是全系第一。」
劉飛越憨厚地笑:「好的好的。」
踏進辦公室,白韶順手關上門,向路初陽撥出視頻請求。
坐在海邊曬太陽的路初陽掏出手機,猛地坐起身,摘掉墨鏡,隨手扯過毯子蓋住身上花花綠綠的沙灘背心,輕咳一聲,點下接受鍵,屏幕中出現漂亮醫生的臉和——一個年輕小伙。
「新朋友啊?」路初陽語氣中是自己意識不到的檸檬味。
「患者家屬。」白韶說,「這位是消防員劉飛越隊長。」他指著屏幕看向劉飛越,「這是路導。」
「導演您好。」劉飛越朝屏幕揮手,「聽說您的團隊在這裡拍紀錄片,想問一下能不能拍攝蔣媽媽的故事。」
「蔣媽媽?」路初陽問,「可以詳細說說嗎?」
「蔣媽媽全名蔣永枚,她是我們消防大隊榮譽犧牲的消防員蔣樂的母親。蔣樂走後,蔣媽媽逢年過節便會來消防大隊送自己親手做的飯菜,持續九年不間斷,還給我們送自製的毛衣手套,把我們當親兒子照顧。」劉飛越說,「蔣媽媽四年前查出直腸癌晚期,動了一次大手術,如今又查出腦轉移瘤,預計生命三個月,我想要更多人知道蔣媽媽的故事。」
「只要有人記得她,就不算真正的死亡。」劉飛越說。
「沒問題,我這就安排人採訪蔣媽媽。」路初陽說,「替我向蔣媽媽帶去敬意。」他萬分慶幸剛剛的下意識動作,滑稽的沙灘背心絕對會毀掉他的導演形象。
「謝謝您。」劉飛越說,他退出鏡頭,快速跑出辦公室,趕著去和戰友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剩下白韶與路初陽面對面,白韶問:「斯里蘭卡怎麼樣?」
「舒服極了,陽光、沙灘、小狗。」路初陽舉起手機轉了一圈,將景色收入鏡頭,「我一會兒下水衝浪,給你拍視頻。當然,我會把落水的片段剪掉,保留我帥氣的英姿。」
「不會只剩下空白了吧。」白韶說。
「我衝浪技巧冠絕愛丁堡,你等著瞧。」路初陽不服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