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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一源端著豆漿喝了一口，揣摩著方誠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一會我送你們去幼兒園吧。」

    「你昨天醉成那樣還開車來的?」方誠不以為然地夾了個包子給鼎鼎。

    「不是，我昨晚上打車來的，可是……」邵一源語塞。

    「你停在我們家樓下的車還沒開走?」方誠頭也不抬地說。

    砰，邵一源腦子一陣轟鳴。「你…你都知道了?」他羞愧地低下頭。

    前段時間方誠從樓下路過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他看，可是等他回頭時，後面又沒有人。方誠因此心生警惕，特別是帶著孩子出入的時候，他會特別留意樓門口的花壇和大樹背後，容易藏人的地方。幾次下來，方誠漸漸把目標鎖定到了樓下的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上。有一次方誠試探地走近，隔著玻璃往裡面看，隱約能看到駕駛座上的人，是邵一源，睡得正香。看到是他，方誠心裡哭笑不得，邵一源竟然想出了這麼個「不打擾」他的方式，害的方誠一度以為自己被人跟蹤。邵一源個子不矮，蜷在位置上手腳都伸不開，方誠看著都替他難受。站在院子裡他考慮再三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帶著兒子上了樓。從那以後那輛車一直停在那裡，一天一天的無論方誠何時下樓，有意無意往那邊一瞥都能看到車裡的人影，看來是一直守在車裡了，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解決吃飯方便問題的。方誠本來想勸他回去，可想到當時邵一源聽到恐嚇他讓他消失的話時那種泫然欲泣的悲傷表情，方誠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他想待著，那就待著吧。

    「有一天從側面玻璃看到了，你窩在駕駛室里睡覺。」方誠拿手在專注聽兩人說話的鼎鼎眼前晃了晃，「吃飯，別看了。」

    鼎鼎的目光在他爸爸和邵一源的臉上打了個轉，什麼話也沒說，豎著耳朵低頭吃飯。

    「哦，我怕你發現，還專門換了輛擋風看不見的……」沒想到側面能看見……

    「嗯，既然我都知道了，你把車開回去吧。」方誠吃好了，把筷子碗拿進廚房。

    「誠誠!我不是故意的!」邵一源著了慌，方誠讓他把車開回去，就是杜絕他再來的意思，他就只想遠遠看著他們，連這也不行嗎?

    「噓，那麼大聲做什麼?」嚇到孩子怎麼辦?方誠不滿地白了從凳子上嘩地站起來的邵一源，對兒子提醒道，「鼎鼎，你還有五分鐘吃飯時間。」

    「嗯!」鼎鼎把碗高高端起，一邊喝豆漿一邊偷瞄邵一源。

    「誠誠，我……」邵一源追進廚房，正想解釋卻被方誠抬手打斷，「下次你來之前跟我打個電話，我在家就給你開門，不在家你就回去。」看到他在車裡待了那麼多天，也怪受罪的。

    好!原來誠誠是這個意思，邵一源一顆心忽上忽下半天，總算安定了。「好，好，我知道了!」邵一源說話的語氣和表情，讓方誠想到了吃到糖高興的孩子。

    「現在，出去把你的豆漿喝完，包子吃完。」方誠把自己用碗洗淨控水。

    「嗯嗯!」邵一源樂呵呵地回到餐桌時鼎鼎還在喝那碗豆漿，方誠跟在他後面出來，看到兒子臉放了下來，「方鼎鼎，你好好看一下時間，一頓早飯你要吃多久?!你今天想遲到是吧?!」不就是家裡多了一個人吃早飯，鼎鼎竟然會變得這麼磨磨蹭蹭的。

    方誠忽然提高的語調讓鼎鼎手一抖，「咳咳……」孩子被嗆到咳了起來。

    「別急別急，慢慢喝……」邵一源聽到孩子咳嗽，馬上放下筷子，關切地傾身過去輕拍鼎鼎的後背。鼎鼎拿手抓了一個包子餵在嘴裡迅速嚼著，他聽出來爸爸有點生氣，他不敢再偷聽大人說話了。

    「沒事，一會爸爸…和叔叔一起開車送你去上學，時間夠的，細嚼慢咽，不用那麼急……」邵一源看到孩子近乎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都被方誠嚇壞了，他有些心疼。

    「邵一源，這是你家還是我家?我兒子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方誠站在臥室門口叉腰質問道。雖然邵一源說的沒錯，開車是比擠地鐵擠公交快，但方誠就是對他自作主張說的話感到不快。鼎鼎聽到他的話，更加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聽你的，都聽你的……」邵一源無比討好地說。

    「吃你的包子，少說話!」方誠去洗手間把甩乾的衣服拿出來晾，一聲命令自屋子那頭響起。

    「哦好好好……」邵一源在位子上坐好，和鼎鼎一起狼吞虎咽起來。

    等到三人走到樓下時，邵一源花了些功夫把擋風玻璃上的落葉和灰塵清理了乾淨。本來出門就有點晚，這樣一耽擱，鼎鼎到幼兒園時剛剛卡上點進門。

    「誠誠，我送你去南珠吧。」邵一源看著後視鏡。

    方誠刷著手機新聞，聞言嗯了一聲，有車不坐白不坐。

    方誠不咸不淡的回答令邵一源激動地差點要把方向盤拽下來，他現在已經很確定，方誠並不會像以前那樣，處處防備抗拒著他了。

    「中午我來找你吃飯吧?」

    「吃什麼?」

    「你挑。」

    「隨便。」

    「那我們去吃家常菜吧，你們公司背後有條巷子，聽說那裡面有一家家庭菜館，環境還可以，有粥有湯……」

    「好。」方誠全神貫注盯著手機，沒怎麼在意邵一源的介紹。

    「行，我訂個位子，十二點的時候來接你，你看怎麼樣?」

    「可以。」

    車開到了南珠門口，車一停穩方誠就開門跳了下去。

    「路上小……」心……邵一源一句叮囑還沒說完，方誠就砰的關上門走出了老遠。沒事沒事，至少他沒有再跟他說別來，至少還答應了中午一起吃飯，邵一源在不斷的自我安慰之中把車開去了濟和。

    「邵醫生?今天有什麼喜事嗎?」自他一進門，何曉就發現邵一源渾身上下都喜氣洋洋的。

    「啊，沒有，我今天要提前下班，十一點半之後就不要排號了。嗯，從下周開始，把我的門診下了，我去病房上夜班。」邵一源一邊換衣服洗手一邊吩咐道。

    「但是邵院長他……」不是不讓排你的夜班嗎?

    「我跟他說過了，你排就是了。」邵一源說。

    「哦，」何曉得令出去安排。

    「喂，葉光，你今天上班嗎?對，我回國了。你家有人嗎?我中午約了方誠吃飯，你把我上次買了送到你家的鼎鼎的衣服和玩具收一下，我一會派個人來拿……」

    「誰?!你中午要跟誰吃飯?!」葉光的驚呼把醫生辦公室里的其他人嚇了一跳，他掩著口去了走廊。

    「方誠啊，中午和他一起吃飯，到時候把買的東西直接給他。」邵一源語氣難掩欣喜。

    「邵一源，可以啊，他現在都答應和你一起吃飯了?」葉光知道方誠是那種倔倔的，有時還有點認死理的人，對於他態度突然的改變，葉光感到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