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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7:50 作者: 莫心傷
星期一,我居然抗拒了星期一綜合症,精神煥發地去上班。
但是公車上的上班大軍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可即使仍是被擠得齜牙咧嘴,我仍然保持了精神上的愉快。
走到電梯旁,看見安遠,我們對視了一眼,那一瞬間的幸福讓我喜滋滋。
雖然還是在同一部電梯,但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身邊的人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但我們的確有著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親密。
出了電梯,大步跨向辦公室,心情愉快得想放聲歌唱。
但是,人不可能總是保持愉快,總有些事情會竄出來,破壞這種愉快。
部長把我叫到辦公室,嚴肅地批評了我,嚴厲譴責我星期六沒有來加班的行為。
「如果不能來一開始就應該說,啊。既然說能來了,怎麼能不來呢,啊。這種行為給大家帶來麻煩了,知道嗎,啊。上升到道德問題,言而無信以後怎麼讓人再信服,啊。」
我低著頭,聽著部長的啊啊啊,思維卻飄回到我翹班的原因上。
一想到星期五晚上跟星期六早上,我就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可能是我通紅的臉讓部長覺得我已經羞愧了,不算沒救,在一個小時零五分鐘之後就放我回去繼續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
我躲回電腦後面,開始玩蜘蛛紙牌,原因在於我已經無法再突破我的掃雷記錄了。
但是,我顯然太低估命運的力量,在我中午準備吃飯的時候,部長再次叫住了我。
「小王。」部長陰沉著臉,表情很嚴肅。
我咽了咽口水,不會我用公司電話買點卡的事被知道了吧。
首先,部長用半個小時的時間介紹了總務部的責任,然後在我肚子叫出聲來的時候,他神秘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說:「這次公司開發出了新產品,投入市場前期反應不錯,所以公司要開慶功宴,同時會邀請合作夥伴與業界的其他相關對手來參加。是非常重要的一次宴會。」
我點點頭,慶功宴嘛,不就是我們上場了嘛,苦命的後勤人員……
「我決定這次的工作由你全權負責。」
我繼續點點頭。等等!什麼?
「你答應了就好,既然答應了就不要偷懶,別像上星期六一樣。」部長哈哈地大笑,「我餓了,我去吃飯了,你好好準備準備,明天給個大略方案出來。」
說完,他就像武俠片裡那樣,負手揚長而去。
而我,十分鐘之後才推回我的下頜骨。我沮喪著臉,飄到食堂,看著剩湯,對著食堂師傅無語凝噎。手機開始震動,我一看,是安遠,他要我到安全梯的轉角那去。
我連忙過去,看見他拎著一個飯盒站在那。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那個飯盒。
他把飯盒遞給我,說:「沒吃飯吧。」
我問:「你怎麼知道?」
「我叫百靈去問了你們部的人,他們說你被你們部長叫住了。」
原來如此,派手下去打探了。
我餓昏了頭,打開盒飯,直接吃了起來,邊吃邊說:「你們要開慶功宴,我們總務部的就遭殃,這次老大居然要我負責,真是想累死我。」
「那不要開了。」
我差點嗆死,安遠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杯水來,給我喝,還拍拍我的背。我埋怨地瞪他一眼,他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差不多忙完了,而你要開始忙了。」他說。
我抱怨道:「我根本沒經驗,明天就要交方案,今天晚上廢了。」
「是嗎?」他只是淡淡地反問了一句,然後就沒有說話了。
我吃完飯,胡亂擦擦嘴,說:「謝謝。」我差點問這盒飯多少錢,轉念想想我們都是這種關係了,斤斤計較好像不太好。
氣氛就在「謝謝」這個詞的尾音處冷了下來。
我有點局促不安,不知該說些什麼,安遠幫我把垃圾扔到旁邊的垃圾桶,然後平靜地說:「那我走了,也別太辛苦。」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應該挽留,但是挽留他之後應該做什麼,我完全不知道。下午的時候,我把公司前幾次的大型慶典活動的資料調出來,翻著看,可是心思卻總是飄到別的地方。
真不該說那句「謝謝」。
快下班的時候,又有了簡訊,安遠問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家。我看著桌上一堆的資料,只有回覆道:今天要加班,不用了。
我差點又打了「謝謝」兩個字上去。
安遠仍然是叫我不要太辛苦。
我苦笑一下。我這算什麼辛苦,比起他來,我忙的事只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突然間,那些文件變得更為枯燥起來。部長叫我負責,其實我很高興,但是我這小小的步子……
我甩甩腦子裡的有的沒的,強迫自己繼續看東西。
等我從公司出來之後,天已經很黑了,剛才只吃了同事施捨給我的餅乾,肚子裡難受,準備快點回家,而且晚了也沒車坐了,我準備搭計程車。
我走到路邊,看看有沒有空車。
路口正是紅燈,我無意間把目光投向街對面,突然睜大了眼。
那個人……楊簡?
我剛想過馬路,紅燈換成了綠燈,車流阻擋了我,等我再次能夠看到馬路對面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可是,那個體型……又很像他。
我正在發愣的時候,我面前滑過來一輛車,安遠從車窗裡面對我說:「上車。」
我坐上安遠的車,偏過頭問他:「你一直都在等我?」
「嗯。」然後他轉過來跟我說,「不用說謝謝。」
我訕訕笑了笑。
他繼續說:「我邊等你邊想了些事,也不算無聊。」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不敢問他想了些什麼,我怕。
即使身體上很親密了,但是總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害怕破壞了這種得之不易的感情。
安遠默默地開車,我看著窗外的夜景,卻什麼也沒看進去。
早晨雀躍的心情,現在已經消失殆盡。
人們是不是都這樣,工作、愛情,這些煩心事總是像蟲子一樣,拈也拈不走。
「患得患失,我們在患得患失。」
啊?我錯愕地看向他。
他看著車,沒有看我,只是說:「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是我想說實話。我們有很多方面相差很大。」
我聽了心一緊。
「我們才相處幾天便這麼覺得了,以後就更不知道了。」
有點不舒服,好吧,是很不舒服,不是不知道現實,但是被人再告訴一遍現實總是讓人難受。
「從星期五開始,我們一直都很拘謹。」
我們?我又愣了一下。
「不只是你,我也是。」他微微皺起眉頭,看著路況,說,「如果我們一開始不是這種關係,或許可以好些,但是我們已經定位在情侶,太急於求成,反而……」
車子開到了我的房子下,他扶住我的脖子,把我扳過來,深深地看著我。
「所以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他又習慣性徵求我的意見了,我則是主動吻了他,我看見他的耳朵有點紅。
我下了車,跟他說再見,再次看著他將車開走。
雖然心裡還是有點堵,但是不管怎麼說好受了一些。我們才開始,有的是時間,不用著急,並不是所有的差距都是不可跨越的。
我抓抓頭,開始煩惱工作的事。從第二天開始,公司開始滲透出大產品上市之後的鬆弛狀態。雖然市場部的工作還未完結,但前期的勝利已經使人很歡欣,累不累倒是其次了。
但是其他部門越放鬆,總務部則是相反。下屬的幾個課室已經收到了部門辦公室的正式通知,一個產品整個完成投入市場之後,公司的有些人事總是要變的,還有後期公司文化的渲染與宣傳,員工福利的分發,等等等等,都要總務部的人忙。
我除了以上那些要參與之外,還要全權負責慶功宴的籌辦。
雖然包給酒店就好了,但是事事都要盯著,不能出任何差錯。我強烈的懷疑,我是不是在某方面得罪了部長,他是來整我的……
更可氣的是,有人不聽我調動,部長明明說了由我負責的,他還拽什麼啊,氣煞我也。
安遠還是總等我下班,雖然我一再表示不用了,但是他還是堅持。好吧,其實我也希望常看到他,當然如果能在車裡接吻就更好了。
他開著車,我揉揉我的脖子。
「很累吧。」他問。
我點點頭:「是啊,又累又煩。」
「煩?有困難嗎?」
我愣了愣,還是決定說:「還好。」
車裡又陷入那種奇異的沉默。其實,我也想跟他分享我的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跟自己說,多跟他說說話,不要緊的。但是實際上又怕自己那點破事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