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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7:09 作者: 溫潤生木
沈雲聽了,露出苦笑。
「我也只是名號好聽……而且父親那裡,我又該怎麼說……」
丫鬟歪頭想了想,也覺得難, 這事要想掩人耳目幾乎是不可能的,到時候小姐不知該被說的多難聽。
「沈郡主?」
突然有聲音打斷二人說話,隔間門帘外,站著一中年男人,戴著藍巾身著短褐,樣貌粗鄙很像是園內看門掃地的。
這人壓低聲音,「可是來找荀懷玉?」
.
沈雲是第一次來這地方。
七扭八轉,路過間間屋房,又進了拐角小門。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把門上的鎖開了,咔噠一聲推進。
沈雲跟她身邊的丫鬟都挺緊張的。
門關了,中年男子才說話。
「他受了風寒,不便見人,若是郡主想說說話,離遠點省著沾了病。」
沈雲一聽,有些焦急。
忙點了頭便推門進去。
中年男子鶩眼斂去情緒,在門邊守著。
裡面很是昏暗,還有殘餘藥味浮在空氣里,沈雲進了門,心臟砰砰直跳。
床上躺著的人拉著帳,影影倬倬能看到模糊的身形輪廓。
小丫鬟也好奇,跟著來到床邊。
簾帳一掀,一聲輕呼從丫鬟嘴中喊出。
沈雲忙指抵唇邊。
丫鬟捂著嘴,又暗悄悄的打量。
怪不道小姐這般心情,只見床上的人蓋著紅色薄被,清瘦下巴往上是淡色薄唇,一雙眼目緊閉如灰羽長睫遮著,面容清貴宛若天神。
此刻許是起燒未退,雙頰透著不正常的酡紅。
沈雲往前一步,手貼在晏琅額上,燒得厲害。
她這一碰觸,對方眼眸倏然睜開,冷寂眸色如天邊寒雪,嚇得沈雲忙縮了手。
看到來人,晏琅似乎鬆了口氣。
遂又帶上複雜神色。
「你怎麼來了。」
沈雲支吾兩聲,也不知該怎麼說,「你的藥喝了嗎?」
她環顧屋內,發現桌上一碗藥滿滿的,都涼透了。
這沈郡主忙去讓丫鬟拿外面熱藥,自己站在床邊,手攪著裙,臉比床上病弱的人還紅。
晏琅直起身子,俊眉顰起,「你是如何進來的。」
沈雲告訴他是園內的人,聽她形容之後,晏琅心情微涼。
「他知道你是郡主了。」
「嗯……」
對方久久沒說話,喉內壓抑著咳嗽了一聲。
沈雲乖乖站在那顯得挺無措的,像是做錯了事般。
這時門被推開,那守在外面的中年男人進來。
他依舊那副老實又沉默的面容,「東城的那味藥怎麼都買不到,說是要牌子才賣。」
晏琅藏在被中的手揪緊。
沈雲忙道:「什麼藥?需要什麼牌子,我也許可以幫上。」
「要官階三品以上的達官貴人,看了牌才賣,這藥稀缺,平常百姓家……」
他口中的牌,是可證明身份的東西,沈雲遲疑了下。
穿著短褐的男人,悄悄給晏琅使了個眼色。
「真買不到便算了。」
晏琅靠在床沿上,閉了眼。
「你這傷寒引了舊病,如若不及時用藥……恐怕……」
沈雲心裡一咯噔。
她立刻解下腰側玉牌,將錢袋一起遞給男人,「這個拿去,快快把藥買回來才是。」
男人哎了一聲,接了牌子。
「你若是有什麼難辦的,都跟我說。」沈雲眼裡澄澈無暇。
晏琅心下疑惑,試探道。
「你就這麼放心把代表自己身份的牌子給了別人?」
「你的病要緊。」
晏琅看著沈郡主天真面龐,莫名產生一種實在好笑的情緒。
原是如此好騙,當初到底是怎麼覺得這人狡黠的。
他唇角勾出和煦笑意,將眼底諷意藏起。
「那便多謝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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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這兩日跑得勤,滿腦子早就被愛情沖昏。
不知自己心慕的人其實不是面上溫和如玉的公子,而是隱藏了獠牙的毒蛇。
三言兩語,便從她那套出不少東西。
「你那府上經常來往的,有熟悉的嗎?」
像是隨意閒敘,沈云為了能多說幾句話,能扯出一大堆。
晏琅總是唇邊淡笑,聽她聊這些。
「沒有了嗎?」
沈雲自己知道的其實也有限,父親跟朝內臣子說話關著房門,她不想對方失望,允諾道:「我可以悄悄聽幾句。」
晏琅笑著,眼中似有流轉煙波,讓眼前的人看不透內里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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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幾日,沈梨約莫著差不多了。
她特意挑了個月明夜深的時辰,輕車熟路進去,輕鬆躍過牆頭推開了門。
晏琅此刻在床上躺著,沉沉欲睡,他從台上摔下傷了腿,可以安心在屋裡養傷。
只是傷寒一直沒有好,沈雲帶來的好藥熬好在那,他也不喝。
不愛苦味,即使硬撐著也不嘗半口。
簾帳突然被風帶起,輕微腳步聲從外面進來,在床前站定。
夜裡料峭寒風湧進來,晏琅又皺著眉咳嗽兩聲。
他看向白天來過的沈郡主又出現在床邊,倒是覺得有點煩躁了。
得打著精神對付這個女人,說不定帶來了什麼好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