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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7:09 作者: 溫潤生木
別的鐘都走了,他留到最後。
「沈妹, 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沈大鐘快步把門關了,臉上很是興奮,從袖子裡掏了掏。
一顆掌大的夜明珠,金亮閃閃的,煞是好看。
沈梨撐起身子,把珠子拿過細看。
「這是哪來的?」她秀眉輕皺,這夜明珠躺在手裡,不是珍寶,反倒像個燙手的山芋。
「爹賞我的。」沈大鐘面露得意,「妹妹你喜歡嗎,我那還有呢。」
沈梨心裡沉了沉,她這世的爹原來這麼早就貪了……
她把珠子還給沈大鐘,「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沈知縣得知閨女回來,而且不去學院的消息,激動不已,大擺筵席,那些酒菜好食桌桌擺上,沈梨這才真正意識到。
她這爹不僅貪得早,而且貪得多……
只是個接風宴,里外便來了十多位鄉紳土豪,帶著大包長禮前來祝賀,門口小廝拿著紅本,一看這熟練動作就知經驗不少。
「劉掌柜——千年老參三根。」
「李老闆——碧玉滕花玉佩,紅翡翠滴珠耳環兩對。」
沈梨真第一次見收禮還這麼明目張胆的,她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沈知縣,滿面紅光聲如洪鐘。
想到上世最後沈知縣在監獄裡的悽慘光景,不由嘆氣。
如果要留下來,她這個倒霉的爹還得再受回牢獄之苦,沈知縣不知她閨女已經放棄他了,還樂呵呵地給她夾了一大筷子肉。
「寶貝閨女,吃個魚補補,東邊王縣裡給的,號稱金子魚,老稀罕了!」
沈梨笑笑,「爹你也多吃點吧。」
再過過就吃不到了,雖是對這個爹沒感情,但老爺子對她也挺好。
沈梨又幫他盛了碗湯。
*
下了整夜春雨,凋落半地的桃花被人碾在腳下,跟泥土混髒在一起,失了顏色。
秦若看著靠窗邊的人,清瘦側臉在暗色光影下顯得孤寂又沉默。
「項兄……」
項清衍頓了半晌,才側臉看過來,黑漆雙眸里沉沉了無生氣,秦若心裡扎疼。
那沈鍾一看就是個風流子,招惹了又拋下,她為項清衍不值。
「項兄與其在這煎熬,不如我跟你一起,去那沈家找找到沈鍾,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秦若話語帶著憤然,項清衍淡淡轉過頭,望著那半樹殘花。
「問了又有何用。」
杳無音信,突然便從他的生命里消失,本就是錯誤的感情,許是突然想開了,便能輕易鬆手。
「至少得個死心。」秦若放輕了聲音,「項兄,春闈不到十日,到時一別與秋鴻,再難相見了。」
苦澀之意從心底泛出,帶著如將心臟緊攥的痛楚。
那扇面字跡還歷歷在目,又怎麼甘心呢。
*
借了快馬,連夜趕路,終在薄霧還未散盡時,趕到了沈府。
大石獅子面東,口含玉珠,一看那朱門拱梁,便能感受到沈家的財大氣粗,跟平常百姓家的差距,真如那高高門檻,將人隔絕開來。
秦若下了馬,她過去砰砰幾聲把門砸的巨響。
半晌,有個灰衣小廝從裡面出來,打著哈欠,看到來人,小眼睛一眯,在秦若身上來回遊走一番。
粗布衣服土種馬,前面的這人小家小氣的,一看就是酸書生。
「找誰啊。」
秦若拱了拱手,「麻煩通報一聲,找沈家公子沈鍾。」
小廝嘁了一聲,「沒這人。」
秦若臉色難看幾分,項清衍從後面走上來。
小廝又在他身上繞了一圈,這位雖是也打扮窮酸,但身形氣勢還有那麼幾分清俊。
「我們是儒岳學院的學生,跟你家少爺是同窗。」
小廝心裡一咯噔,小姐回來再三交代,如果有儒岳學院的人來找,特別是長得好看的那位,得好聲好氣地領到她閨房裡去,如若是不從,那拿繩子捆了也得硬推進去。
「快快請進!」
領著二人進到沈府,裡面雕廊畫棟,山石亭洞,一應俱全。
拐著繞著好幾個彎兒,那小廝才停下。
「我家小姐等候多時了!」
項清衍一聽立刻道:「錯了,我是來找你們沈家公子的。」
「我家公子不想見你,我家小姐是天天盼著呢。」
項清衍面上冷寒兩分,轉身想走。
那小廝一看人要走就急了,「公子!哎哎!別走啊……呀!得罪了!」
一掌刀砍,麻溜把衣服布帶解下給人捆了。
*
有淺淡幽香縈繞鼻尖,睜眼,是紅綢軟帳,透過紗帳,隱約可看到一女子坐在桌前,芙蓉黃色的裙,身形窈窕有致。
項清衍臉色冷然地坐起來。
那女子看到他醒,「脖子還痛嗎?」
聲音如清透玉珠般,竟還有一二分熟悉。
項清衍愣神兩秒,遂想到這應該就是沈家知府之女,沈鐘的妹妹,沈梨。
「沈小姐為何要如此偏執。」
沈梨悠悠倒了杯水,唇角笑意跟著漫出,「不是你急著想見我嗎?」
「相必你是誤會了。」
項清衍從床上下來,聲音透著半分冷淡兩分不悅,「我要來找的人不是你。」
「那是誰?」
沒有心思跟這女人多費口舌,項清衍推了門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