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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6:31 作者: 少地瓜
    還能和人家做親家?

    四個土生土長的肖家人下意識看向彼此,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震驚、惶恐和無措,他們仿佛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

    三十來歲的四品大員究竟意味著什麼。

    執掌一方命脈的知府又意味著什麼。

    已經提前被沖刷過三觀的肖老夫婦進行著空前的頭腦風暴,他們在想,假如有朝一日,那些傳說中的霍家人登門拜訪,或者他們去拜訪霍家人時,將會是多麼的手足無措……

    四子媳婦說得對,許多東西或許他們生命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不到,但既然四子已經走到這一步,他們也跟著享受了親人當官所帶來的巨大便捷,那麼就有責任也有義務去了解、熟悉,甚至是掌握。

    不能給四子一家拖後腿!

    誰也沒想到,肖知謹的一封書信竟引發了這樣大的連鎖反應,此時的肖明成和度藍樺已經被書信的後半段吸引過去了。

    肖知謹抵達京城後,也曾去拜會司馬通司馬大人,對方亦待他如子侄,這就是長輩交際的好處了。

    另外,還有一個大消息:洪元回京了。

    對,就是傳說中「后妃天敵、外戚殺手,成寧帝御前好幫手」的洪元洪御史。

    他當初因為太敬業,彈劾太兇猛被群起攻之,成寧帝為保良將,不得不以退為進,將其發配到地方做知縣,當年接了肖明成班的前京官兒。不過這會兒,成寧帝又以「洪元治理地方有功,不能大材小用」為由,命他回京述職,並在半路上就迫不及待給他恢復言官御史的身份了。

    然而幾年的基層生涯顯然也未能磨平洪元太多稜角,也是這廝善於發現是非:剛進京的第一天,這廝就遠遠發現一起縱馬驚擾百姓的事件,於是當即大筆一揮,將一大篇彈劾的摺子寫成了。

    結果事後發現,縱馬之人竟然是皇帝寵妃的娘家表弟!

    不愧是你!

    洪御史素來不懼挑戰,上班第一天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出列,洋洋灑灑彈劾林妃及其娘家人跋扈的幾大罪狀,鬧得大朝會上亂作一團不說,成寧帝也深感頭痛,只覺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怎麼就這麼心急,提前把這廝召回來了?

    再一天,哪怕再多熬一天呢!

    對洪元來說,服軟是不可能服軟的,大不了再去邊疆種地麼,反正過去幾年他一直沒斷了跟肖明成的書信往來,各種不恥下問,如今種地也已駕輕就熟,沒在怕的。

    既然老子是御史,那就是一天不彈劾不舒服斯基。

    彈你,沒商量!

    好在林妃雖然是新寵,但洪家確實「舊愛」,本家分家連同一干門生也是密密麻麻分布在朝廷內外各處,頭鐵的特色一脈相承,誰都沒在怕的。

    肖明成接了司馬通的班,洪元又接了肖明成的班,四捨五入那就算是自家人了;

    霍疏桐跟肖知謹是半個師兄弟,如今又隱約有點親家的苗頭,所以……四捨五入,也算自家人了。

    就這麼三繞五拐的,成寧帝被迫損失了新寵,然而卻收穫了舊愛,真是可喜可賀。

    作者有話要說:洪元:頭鐵,愛彈劾,就問還有誰!

    霍家、司馬家:慣會四捨五入的……

    PS,有的老人吧,真的是節省慣了,給他們都不知道吃和使用,非把好好的東西放壞了,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

    第116章 冰河浮屍(一)

    畢竟專業領域不同, 一旦涉及到朝堂領域,肖家人就不復之前談及種地和家長里短時的侃侃而談,眼中迅速被茫然和無措充斥, 有種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的尷尬。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度藍樺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現代社會被高科技拋棄的老一輩來, 當即把洪元的情況細細掰碎了說。

    過年嘛,本就是全家團圓的時刻, 沒有誰應該被摒棄在外。

    兩位老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腦筋也不很靈光,但卻聽得很認真, 像極了努力汲取知識的小學生。

    過了會兒, 老太太率先恍然大悟, 拍著大腿道:「啊, 感情那洪官兒就是皇帝的耳報神啊!」

    度藍樺和肖明成一怔,旋即面面相覷, 「呃, 您非要這麼理解的話, 好像也不是不行……」

    恐怕洪元和耳報神的最大區別就在於, 人家耳報神好歹還知道偷偷摸摸的, 他是唯恐天下不亂,哪兒人多就在哪兒吆喝。

    果不其然, 替換成鄉間百姓更容易理解的通俗說法後,肖家四名大半輩子都在跟黃土地打交道的成員迅速精神起來,頗覺跟上了潮流, 神態間憑空多了幾分自信。

    「那洪官兒膽子真夠大的。」肖明傑抄著手嘖嘖出聲道,「他就不怕人家給他穿小鞋?」

    「可不是麼,」一直想跟四弟妹打好關係的瑞香也鼓足勇氣參與到談話中去, 「那妃子不就是皇帝的小老婆?都說大老婆掌權,小老婆受寵呢,洪官兒竟也敢說皇帝小老婆的不是?」

    說完,還稍顯忐忑地望了度藍樺一眼,見她對自己投以鼓勵的目光,這才歡喜起來。

    與家人談論朝堂事的感覺新奇極了,有種彼此間的連接再次被拉緊的淡淡喜悅,肖明成既感激於度藍樺的細心,又自責於自己的粗心。

    為何以前總覺得他們不喜歡自己做官,所以就乾脆一點官場上的事情就不透露?如今想來,他們之所以那般驚惶不安,恐怕就是因為對官場上的事一無所知,因為全然未知而產生的敬畏和憂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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