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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6:31 作者: 少地瓜
度藍樺收回視線,一無所獲。
算了算了,恐怕正常人永遠都無法理解傻逼的選擇,她就是看到眼珠子掉出來也看不出什麼的。
「我問你,石頭失蹤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度藍樺用力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已經將剛才的私心雜念全都壓下去,重新言歸正傳道,「或者說你覺得他為什麼要突然跑出去?」
阿圓顯然跟不上她突然的思維跳躍,杵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搖搖頭,「不知道……」
話雖如此,但度藍樺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了她眼底的閃動,頓時神色一冷,「你知道知情不報,阻攔衙門辦案的結果是什麼嗎?我看你是想去大牢過正月吧!」
看來她還是猜對了,初二那天石頭之所以選擇離開家,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令他難以忍受的事情。
阿圓身體一僵,一張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進一步變得煞白。她神經質一樣瘋狂撕扯著自己的衣角,憋了半天,忽然又哭了,「沒有,民婦沒有啊!」
「民婦什麼都沒幹吶,是那個孩子的氣性太大了……說了幾句,他,他就跑了。民婦真的不知道他會投水自盡啊!」
正月初二當天,阿圓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做飯收拾家務,八歲的兒子則被逼著去餵豬挑水劈柴,然後娘倆一起窩在逼仄的小廚房裡吃剩飯,稍後阿圓洗碗刷鍋,石頭被方老六叫過去捶腿。
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許多個日日夜夜,阿圓早就習慣且麻木了。
過了會兒,正房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叫罵……
雖然已經提前警告過自己不要再跟傻逼生氣,但親耳聽到這些後,度藍樺還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你既然聽見了,難道就任由別人打罵自己的兒子?就這樣,你還有臉說自己是當娘的?」
哭泣仿佛已經成為阿圓的本能和唯一排解途徑。
她就站在那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同時又帶著幾分令人腦火的固執和麻木道:「男娃頑皮,挨幾句罵也是常有的事,誰家裡不是這樣過來的呢?熬過去就好了,熬過去就好了……」
她好像魔怔了一樣,把最後一句話翻來覆去重複了許多遍,與其說在勸生前的石頭,倒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洗腦。
「胡說八道,」度藍樺忍了又忍,終究是沒忍住,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我還就告訴你了,天下的家庭除了你家之外都不是這麼過來的!天下的娘除了你之外,也少有這麼混帳的!」
之前林家良去問的時候,這女人還口口聲聲的說石頭是個聽話乖巧的好孩子,性格內向,從來不肯出門玩耍,結果這會兒一轉頭就成了頑皮?
事到臨頭,眼前這個傻逼竟然還想著給方老六那個人渣敗類開脫?
阿圓哭得不能自已,整個人都軟了。
度藍樺現在看見她就想打人,懶得再多廢唇舌,「來啊,把這個女人送到大牢里清醒清醒!再提方老六來!」
阿圓仿佛已經認命了,又或許是根本還沒回過神來,一點掙扎和辯解都沒有的就被拖走了。
度藍樺就覺得從沒打過這麼費勁的交道,她寧可寒冬臘月跑出去搞潛伏,也不想再受這樣的精神折磨。
「她怎麼能這樣啊?」一直很堅強的妞子紅著眼框,帶著濃濃的
鼻音道,「石頭好可憐啊!」
度藍樺嘆了口氣,摸了摸妞子的腦袋,「唉,想開點吧,或許這樣對石頭來說反而是個解脫。」
人都沒了,他們這些旁觀者又能怎麼樣呢?再如何難過也換不回那孩子的生命了。
妞子掉了幾滴淚,忽然由衷的感慨道:「我娘真好!」
頓了頓,她又認真地補充道:「蘇姨她們也很好,流雲先生也特別好!」
雖然現在她沒有辦法清清楚楚的說出那些人究竟好在哪裡,但至少她們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辱,妞子每次跟她們在一起,都會覺得渾身上下充滿幹勁兒,日子也是有盼頭的。
家裡沒個男人怎麼就不行呢?那些人不都是沒有男人嗎,現在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妞子死活想不明白。
別說才14歲的妞子想不明白,就連度藍樺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雁白鳴腦子雖然有點問題,但解剖屍體的技術真的是又快又好,在等方老六的空檔中,他就已經麻利地切開了石頭的屍體,從氣管和肺中發現了青湖特有的一種水藻,進一步確認了青湖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排除了異地拋屍的可能。
石頭的手心和下巴上有幾道類似於利器割傷的痕跡,皮肉翻卷,被冷水長時間浸泡後更加恐怖。但是這些傷口的邊緣都很粗糙,應該是生前憑藉本能求生,試圖向上攀援時被浮冰茬口割破的。
另外,雁白鳴在切開石頭的皮膚和肌肉組織之後發現他身上的大部分傷都是舊傷,只有腰側大半個腳印形狀和額頭、手背三處不規則圓形淤青是生前不久留下的。
看那枚腳印的尺寸,應該來自於成年人,十有八、九是方老六的。這一腳不光在石頭體表留下了瘀傷,更將他兩根肋骨踢到骨裂,顯然方老六下手極狠,並且肆無忌憚。
但額頭和手背那三處不規則圓形淤青的來源卻十分模糊,因為比起那一腳,這三處的傷害程度真的太輕微了,就只蹭破了一點油皮,如果是方老六下手的話,恐怕早就頭破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