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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6:31 作者: 少地瓜
    可無論度藍樺怎麼罵,阿圓始終是那副「你罵吧,我習慣了」的死氣沉沉的樣子。她還沒怎麼著,倒把度藍樺自己氣得眼冒金星。

    媽的,這人沒救了!

    那頭的雁白鳴嘴巴里的糖果吃完了,耐不住性子朝度藍樺催促道:「屍體,切屍體啊!」

    度藍樺用力捏了捏眉心,想了下,又往太陽穴上抹了點醒神油膏,努力勸說自己平靜下來才道:「石頭死因存疑,我們要對他進行解剖,就是把屍體切開看一看。你放心,只是看一下,看完後保證一樣不少地重新縫好,並不會耽擱你全屍下葬。」

    一直麻木不堪的阿圓愣了下,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語無倫次道:「啥,啥切開?石頭是淹死的啊,怎麼會存疑?大人,夫人,不能切啊,孩子死的就夠遭罪了,怎麼還能作踐他啊!死後再挨刀子,那是罪人才有的事兒啊,您這麼幹,他以後不能投胎的啊!」

    度藍樺心裡那股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火騰地又冒起來,直接把她名為理智的一根弦燒斷了,劈頭蓋臉朝阿圓喝道:「投胎?他過的這樣的日子,只怕下輩子當豬當狗都不想再做人!」

    「你還知道他遭罪?還知道心疼他?早幹什麼去了!你知道他也是個人嗎,你有把他當成過一個活生生的,會哭會笑,也知道疼和餓的人嗎?」

    「你明知他一直在遭受虐待,卻從未制止!你自己要往火坑跳,憑什麼拉著孩子一起?你就算把他送到善堂也不至於這樣!」

    「現在你跟我說心疼,說不忍心,哪兒來的臉?我就問你哪兒來的臉!」

    「還作踐,我明白告訴你,這世上最作踐他的,就是你這個親娘!」

    作者有話要說:就好氣啊啊啊啊啊,關鍵是這種人現實生活中踏馬的好多啊日!

    第76章 冰下亡魂(四)

    阿圓一雙眼睛緩緩睜大,難以置信的看向度藍樺,渾身顫抖道:「夫人,您怎麼能這麼說呢?」

    度藍樺怒極反笑,重重地呵了一聲,「怎麼,你能這麼做,我就不能這麼說?」

    阿圓身體猛地一震,拼命搖頭,「我沒有,我是為了他好啊!家裡沒有個男人當門立戶怎麼能行呢?孩子不能沒有爹呀,我……」

    度藍樺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總算明白那句話: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永遠也不可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這女人的腦子已經被狗吃了,自己跟她說再多道理也沒用!最後能氣到的只有自己。

    還當門立戶,還當爹呢,也不知方老六究竟當的什麼門立的什麼戶,又做的什么爹!

    度藍樺直接打斷她翻來覆去的詭辯,「你可住嘴吧你,行了,回頭你自己選塊墓地,屍體解剖結束後我直接讓人把孩子送過去,看你這個樣子,估計也不能在家停屍。你先跟我出來,我還有話要問你。」

    方老六在石頭生前對他動輒打罵,死後也不聞不問,肯定不會允許在家中停屍,說不定還會進一步侮辱那具可憐的小小的屍體。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從衙門到墓地。

    她對雁白鳴點了點頭,「動手吧,小心點,別弄壞了。」

    又丟給黃兵一個「你懂的」眼神,「好好盯著他,別出岔子。」

    方老六和阿圓雖然可惡至極,但孩子是無辜的,生前遭了那麼多罪,死後就別再讓雁白鳴糟踐了。

    說完,度藍樺直接把仿佛腳下生根的阿圓硬拖到了另一個房間。

    她還沒開始問話,阿圓就吧嗒吧嗒開始掉淚,嘴裡又是顛來覆去幾句話,「夫人,您不能這麼幹吶!怎麼能再讓孩子受罪呢?這麼大的事情,我,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啊!我得回去,回去跟當家的商量一下……」

    說老實話,度藍樺一直對女性有種先天上的生理性偏袒,輕易不會發火的,但這種規律卻輕而易舉的被一個蠢貨打破了。

    現在她不僅想發火,甚至想直接上全武行,用力打碎眼前這個蠢女人的腦殼,將裡面的腦子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被水泡成豆腐渣了?

    如果說世界上的道路有10000條,那麼阿圓無疑完美的避開了9999種正確的,直接選了唯一一條死路。

    人和人真的不一樣,女人和女人、娘跟娘也不一樣。

    度藍樺曾經遇到過許多好女人,像城外客棧的林娘子、蘇娘子,還有流雲先生,甚至是女學中那些十歲上下的還不太懂事的女孩子們,她們都在竭盡全力地掙扎,試圖擺脫固有的牢籠,為自己的未來,為自己家人的未來努力搏一把。

    因為她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知道將希望寄托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有多麼渺茫……

    但就是這樣淺顯的道理,竟然還有人死活不懂!

    或許她不是不懂,而是怯懦,自私又卑劣,不想面對現實的殘酷,更不敢承擔獨立前行的風險。

    她不敢。

    可如果這麼想的話,似乎又有些矛盾,因為任何一個女人跟方老六這樣惡劣的男人長期共處一個屋檐下,承受他永無止境的辱罵,毆打和精神虐待,無疑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從這一方面來說,阿圓仿佛卻又具備了一般女人所沒有的奇特能力。

    想到這裡,度藍樺忍不住用看神奇物種一樣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阿圓許多遍,想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矛盾集合體?

    阿圓被她看的渾身發毛,可又不敢反抗,只喃喃道:「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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