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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6:31 作者: 少地瓜
回去的路上,阿德得意壞了,「夫人真威風!」
度藍樺嗤笑一聲,「威風頂個屁用?」
她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遇見這麼詭異的案子。
兇手逃之夭夭,被害人反而藏藏掖掖……
阿德嘿嘿一笑,又道:「夫人,我聽說胡興業有個老婆,他死了之後就去城外出家的,咱們要不要去問問?」
「問她沒用。」度藍樺搖頭,「她已經夠慘了,出家未嘗不是解脫,咱們又何苦再去擾她清淨?」
胡興業是個混人,卻娶了個很不錯的老婆。她爺爺曾經中過舉人,奈何後頭父親不爭氣,只埋頭死讀書也不管家裡,便敗落了。但那姑娘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很是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登門求娶的人很多。
後來胡德才兩口子聽說了,打定主意要給兒子娶個書香人家的姑娘:男人嘛,成家後就好了,娶妻娶賢,只要有個好老婆,說不定就扭過來了呢?
那姑娘的娘死的早,爹又自私窩囊,就拿閨女換了一筆銀子,繼續關門做那虛無縹緲的科舉夢去了。
胡興業成親之後,對這個動輒勸自己讀書上進的妻子很不滿意,哪怕在外頭也很不給臉。數次在青樓中罵自己的老婆沒有情趣,整日掛著一張死人臉云云……
夫妻倆這樣崩壞的關係,又怎麼會知道另一半的行蹤?
阿德聽後,點點頭,頗有感慨,「倒也是,如今看來,其實死也未必是壞事,或許就有其他人從一個人的死中獲益呢?」
「你這話算說對了,」度藍樺翻身上馬,笑道,「若非如此,咱們也不至於查得如此艱難。」
阿德跟在她後頭問:「那夫人,咱們接下來去哪兒?找方秀林的家人嗎?」
度藍樺用腳後跟輕輕磕了磕馬腹,催動馬匹慢慢走著,「找他家裡人恐怕無用。」
方秀林死後,他的爹娘、大哥和妻子曾幾次三番去衙門催,詢問為何還沒捉到兇手,神情間並無可疑之處。這就說明他們對方秀林的死十分意外,且沒有任何懷疑對象,再去家中詢問也沒什麼希望。
而且他死時二十四歲,平日總在公學讀書,每半個月才回家一次,是個擁有獨立社交圈的成年人。像這樣的人,往往都有一個特點:
朋友遠比家人更了解他們。
忙了一天,都忘了吃飯,度藍樺離開胡家之後才覺得餓得慌,掏出懷表一看,好麼,都快下午三點了。
她嘆了口氣,帶著阿德先去路邊包子鋪吃飯,然後再次遭遇飲食差異。
雲匯府比她以前居住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地理位置都要偏南,口味也更清淡,而且好像不管什麼裡面都喜歡加一點點糖。乍一吃還覺得挺新鮮,可如果頓頓如此,她還真有點受不了。
就好像這包子,雖然也是柔嫩多汁的豬肉餡,小二也口口聲聲保證絕對不甜,但她依舊嘗出一絲絲甜味。
對此,小二表示這是醃肉作料的味道。
「不額外加進去的糖能算甜麼?不算的,不算的!」小二如是說。
度藍樺嘆了口氣,認命的啃包子,同時下了決心,以後能在家吃絕對不在外,能外帶乾糧絕對不吃外頭的……
「你先去打聽下魚仔的下落,」度藍樺想了下,「我去問問那個人牙子,至於公學,明天再去。」
今天一天跑了好幾個地方,實在是來不及了。
人手,還是人手啊!
但凡她的心腹多些,也不至於事事親力親為,這麼拆了東牆補西牆的。
若在以前,阿德一定會表達對夫人的擔憂:許多人牙子私底下都會做些不正經的買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獨自過去,怎麼看都不大安全。
可現在,他覺得對夫人說這樣的話是對她能力的質疑,更是種侮辱。
很多時候,阿德覺得夫人行事之果敢大氣雷厲風行,更勝尋常男子。
簡單用過午飯後,兩人在包子鋪門口分道揚鑣,然後……度藍樺迷路了。
她習慣了北方城市圍棋盤一樣正南正北正東正西的格局,卻忘了南邊絕大多數城市都是依據山形水勢而建,很多時候壓根兒論不著方位。
她艱難地分辨了路邊大娘帶著濃重口音的「往前走,大約一百步就能看見一座橋,過了橋左拐……」,然後就被橫在面前的「丫」字型路口攔住去路。
度藍樺沉默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長腿,再回憶下大娘只到自己肩膀的身高,後知後覺發現了這個低級錯誤。
「夫人?」一道不那麼確定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
度藍樺回頭一看,覺得這個人有些面熟,在腦海中過了兩遍之後確定了來人身份,「林捕頭?」
來人正是推官高平手下的四位捕頭之一,年紀最輕的林家良。他雖然是捕頭,但生的十分白淨,為人又和聲細語的,很有點書生氣,在整個府城的人緣都很好。
地方治安一般由衙門和廂軍共同維護,不過後者平時不輕動,只負責大型活動、城池整體守衛和夜間巡視,白天城中秩序主要還是依靠衙役巡邏,因十分瑣碎,平時手頭沒有案子的捕頭也要參加。
林家良和後頭幾個捕快都上前行禮,又笑著問:「夫人怎的獨自出行?雖說是白日裡,可難免有些不長眼的衝撞了。夫人要去哪兒?可要卑職護送?」
護送不護送的,度藍樺倒不大在意,就是這個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