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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6:31 作者: 少地瓜
    不過說來說去,他們還是不知道失火原因啊!

    「咦,這是什麼?」阿德站得腿酸,往旁邊挪了一步轉移重心,結果不知踩了什麼,腳下一歪,差點摔倒了。

    他順勢蹲下去,隨手抓了一截碎掉的碳化木框在餘燼中扒拉幾下,「夫人,好像是琉璃。」

    度藍樺在他對面蹲下,直接用手抹了抹那不明物體上的碳灰,果然露出來一抹淺藍色的光亮,確實是琉璃無疑。

    那琉璃塊也不過指頭肚大小,因被完全燻黑了,混到各種雜物碎屑中很不起眼,方才他們搜索的時候竟沒看見。

    「再找找還有沒有!」

    一聲令下,老高和韓東也都蹲下翻撿起來。

    過了大約兩刻鐘,眾人將找到的琉璃碎塊湊在一起,發現雖然形狀都很奇怪,邊緣也都有些融化變形,但大致可以看出原本是一個整體。

    度藍樺將這些琉璃塊放在隨身攜帶的白手帕上,勉強拼了一下,「嘶,好像是個圓形的。老高,你們老爺有什麼藍色琉璃的圓形擺件嗎?」

    「有!」老高脫口而出,「前年過年的時候,有人送了一個西域那頭傳過來的藍琉璃球,約莫嬰兒拳頭大小,十分剔透,珍貴異常。老爺愛不釋手,走到哪兒帶到哪兒,日日把玩的。」

    他走到窗邊比劃下,「大約就在這個位置,用個紫檀木高架擺放在矮榻正中央,從這裡濾進來的色澤最美。」

    「琉璃球?」也就是水晶球的前身。度藍樺拿起其中一塊較為完整的,仔細擦淨,舉起來對著陽光一看,「果然透徹。」

    陽光經琉璃過濾後,形成一大片蔚藍色的陰影籠罩在度藍樺臉上,她眨了眨眼,喃喃道:「我好像找到起火的原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請大家盡情的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但不要被表象迷惑!!!!!

    第39章 天火(四)

    眾人正想問是什麼原因時, 在外頭守著的包振業忽然喊道:「朱老弟,你怎麼過來了!」

    度藍樺順手將那包琉璃碎塊塞到袖子裡,一轉身, 就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在別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他的容貌不算一等一出色, 神情憔悴也難掩氣度出眾:身形瘦削,皮膚蒼白,系兩根絡帶, 留一髯美須,身穿雪白長袍,腳踩黑色皂靴,風度翩翩、氣度儒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來人乃紅楓鎮數一數二的富商,便說他是個正經讀書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 朱浩讀書人出身, 做的也是文雅買賣,整體形象跟外頭那些滿面奸猾的普通商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饒是為公務而來, 度藍樺也不由面露讚賞:這人確實很難讓人生厭。

    朱浩先跟包振業拱了拱手,又跪下磕頭,「叩見夫人。」

    度藍樺示意阿德上前扶一把, 語氣溫和, 「不必多禮。」

    朱浩兩隻眼睛明顯紅腫, 眼球上滿是血絲, 看上去分外悽慘, 「勞夫人親自跑一趟, 草民心神不定, 有失遠迎,實在該死。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夫人入內一敘。」

    度藍樺見他幾乎整個人的重心都靠在小廝身上, 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不便推辭,「也好。」

    幾人剛走出小院,迎面就跑來一個小廝,先恭恭敬敬給度藍樺行了禮才道:「夫人,老爺,不好了,縣衙來的那位雁仵作方才勞累過度昏過去了。」

    度藍樺:「……」

    恐怕不是勞累過度昏過去,而是被黃兵砍昏了吧?

    雁白鳴啊雁白鳴,真不愧是你!簡直超速度!

    朱浩大驚失色,又要請大夫,度藍樺連忙制止道:「他身子一直不大好,又趕了大半天的路,可能累壞了。老毛病了,沒有大礙,休息一會兒,醒了之後再吃點甜的就成了。」

    見她和兩名隨從都是鎮定自若的樣子,朱浩也鬆了口氣,又讓人好生伺候,並命廚房準備可口的點心,倒搞得度藍樺有些過意不去……

    稍後一行人來到會客廳,朱浩堅持請度藍樺上座,自己則在下首陪坐,又命人上茶。

    茶水的清香取代了火災現場的焦糊氣,給人一種暫時脫離煩惱的錯覺,度藍樺嘆了口氣,「之前有消息誤傳,說你不幸身故,肖大人十分悲痛,若非公務繁忙,必然要親自跑一趟的。」

    朱浩聞言,又強撐著要起身行禮。

    度藍樺一個眼神丟過去,坐在他旁邊的韓東就一把將人按住。

    朱浩又道謝,「勞大人記掛,不勝惶恐。可如今草民雖然苟活,死的卻是草民最看中的管事、盼了多年的兒子……唉!」

    他的脊背前傾,仿佛是從身體內部深處擠出來似的,發出一聲又沉又重的嘆息,精神氣兒好像都散了,整個人都變得乾癟佝僂。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度藍樺道,「尊夫人,怎麼樣了?」

    朱浩搖搖頭,苦笑道:「她盼兒子比我更甚,這一下著實打擊得狠了,哀莫大於心死,大夫說情況很不好。」

    這麼一個巴望兒子的人,先後娶了一堆大小老婆,好不容易熬到四五十歲才如願以償,結果現在又死了……面對這種程度的人間慘劇,度藍樺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好埋頭喝茶。

    每當面對生死,語言就會顯得空前的蒼白無力。因為這種喪失至親的錐心之痛,外人永遠都不可能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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