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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46:31 作者: 少地瓜
    貨櫃雖然一看就有些年頭,但邊邊角角都擦拭的很乾淨,每一根竹片都呈現出瑩潤的玉質光澤,顯然主人非常愛護,經常保養。

    但是現在,它卻被很倉促很隨意地丟在地上,有個角都被磕壞了,露出裡面的竹茬。

    度藍樺伸手在貨櫃表層抹了下,發現指腹沾染了一層灰塵,「裡面的物品很乾淨,沒有被雨水淋過的痕跡。最近一次下小雨是四天前,也就是八月二十一的清晨,死者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四天。」

    「這個點心包裝紙我記得是城西周娘糕餅鋪的,」她又打開點心看了看,「不完全風乾,時間上沒問題。」

    「立刻派人去城中各大鋪子詢問,看是否有人有印象。」肖明成翻看了下那些物品,「貨櫃完好無損,財物也在,不是謀財害命。點心、絹花、布匹,男女老少都有,其中絹花比較親密,死者作為男人,哪怕是走親戚也不會送這種東西,所以應該是給家人帶的禮物。這麼看來,死者或許是在結束了外出買賣後,準備回家的路上遇害的。」

    眾人只覺得有理有據,但度藍樺更多的還是驚訝:

    肖明成的進步真的太快了,杏花的案子上他明顯更側重於傾聽,但現在,僅僅過了一個多月,他就已經可以在第一時間給出準確的判斷了。

    之前捕頭秦正敢跟他叫板,就是因為辦案這種事情天賦和經驗缺一不可,肖明成初來乍到,又完全沒有相關經驗,哪怕不願意,也必須藉助他人的力量。

    但是萬萬沒想到,肖明成是個有資格自信的狠人,上來就跟秦正正面剛……

    度藍樺不禁回想起他寧肯暴露自己騎術的短板,也要騎馬趕來的舉動,忽然就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怕:

    天分高又肯努力,為了達到目的並不介意丟臉……

    希望他們的結盟維持得久一點吧,不然一旦翻臉,這樣的敵人也夠她喝一壺的。

    「怎麼了?有其他發現?」肖明成發現了她的走神,問道。

    度藍樺立即收回思緒,重新將注意力轉到案子上,指著貨櫃被磕壞的邊角道:「我在想,死者究竟遇到了什麼緊急情況,才會讓他連小心放置的時間都沒有。」

    肖明成點點頭,「確實,應該不是自殺。」

    他站起身來,開始觀察四周環境。

    正面出入葫蘆灣的只有他們來的那條大路,形似葫蘆嘴,其餘三面環山,像極了此路不通的布袋。不過若要強行翻山越嶺,倒不是說不能走,但山上全都是附近獵戶、樵夫踩出來的林間小道,崎嶇難行。

    平山縣的山峰都不算太高,並沒有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但野豬是不缺的,像死者這種獨行貨商,一般情況下絕不會選擇走山間小路。

    但他偏偏來了,為什麼?

    與人見面嗎?那會是什麼事值得他如此遮掩?

    度藍樺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見肖明成要跟孫青山繼續找線索,她就走到幾乎趴在屍體上的雁白鳴身邊,「能看出大約死了幾天嗎?」

    屍體被水長期浸泡之後會產生一系列變化,很容易干擾死亡時間的判斷。好在現在天氣涼了,不然他們面臨的很可能是巨人觀。

    雁白明頭也不抬的說:「三天左右,具體還要抬回衙門切開看看,不過前後差不了一天。」

    日常生活中的雁白鳴活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可一旦擺弄起屍體來,他的神情就迅速變得專注而認真,動作精準又麻利,簡直像個精神分裂後的科學家。

    與自己推測的死亡時間相符合,度藍樺點點頭,也蹲下去看起來。

    屍體在水裡泡了好幾天,很臭,但她已經習慣了,眉頭都不皺一下。

    死者的五官已經被泡得失真了,暫時不好斷定長相和年紀,外面穿著藍衣灰褲,經過浸泡的布料暫時看不出新舊,但材質很普通,應該就是本地出產的土布。

    度藍樺正在筆記本上記錄,就見雁白鳴大略檢查完頭部、頸部以及胸腔等容易被襲擊的部位,沒有發現明顯外傷,最後掰開屍體的嘴看了看,突然又趴上去聞了聞,皺巴著臉嘟囔道:「奇怪,像自己淹死的。」

    從背面看上去,好像雁白鳴跟屍體親過一樣,正注意著這邊情況的李孟德乾嘔一聲,提醒自己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離雁白鳴遠一點。

    度藍樺一怔,自殺?不過馬上又覺得不可能。

    誰自殺前還會專門給家人買那麼多禮物呢?而且自殺的方法千千萬,上吊撞牆怎麼不成?何必非要跋山涉水跑到這荒無人煙的湖塘來?

    「可能不是自殺!」雁白鳴歡快道,顯然發現了某種支持他猜測的證據。

    他把屍體朝下的手翻過來,就見兩隻手臂,乃至手腕以及稍稍往上的地方皮肉翻卷,分布著很多組平行的細長傷口。傷口長期被水浸泡,更顯猙獰,許多地方都已經**化膿,但依稀可以分辨出內深外淺,很像是有人從對面狠抓過來的。

    「傷口看不出任何曾經癒合的痕跡,應該是死前不久造成的。」度藍樺立刻道:「他生前曾與人搏鬥過,而且應該還是個女人。」

    用手指甲抓傷人這種攻擊方式還是比較有代表性的。

    「啊,的確是個女人,還是個家境不錯,很愛美的女人!」雁白鳴突然從其中一道傷口中拔出一片指甲,同時帶出一股噴濺的膿血。那片指甲圓潤精緻,正面還殘存著明顯的紅色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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