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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9:11 作者: 策馬聽風
「但你比我慘,第一本小說你在一家俱樂部打工,第二本你在劇組跑龍套,第三本好不容易進貴族學校了,結果還是一個貧困生,第四本,也就是現在的你,還是缺錢在打工。」
顧淮俞將這個足以顛覆三觀的爆炸性消息說出來後,謝惟情理之中地沒有什麼表示。
這是自然的。
十幾年前,如果有人告訴顧淮俞這些,他一定會認為對方是個神經病。
顧淮俞挑挑眉,昂著下巴說,「我就不一樣了,我是主角,四本小說的主角。」
隨後他又撇撇嘴,「雖然是四本小說,但套路其實都差不多,人設也單一。」
小說里他善良、單純、堅韌不拔。
任憑對方怎麼虐他千百遍,他仍舊待對方如初戀。
每次被各路惡毒配角欺負,一定不會主動出擊反抗,得等著主角攻來救他。
明明一兩句話就能解開的誤會,他就不能長嘴,一直要虐個幾十章,才會讓主角攻自己發現事情的真相。
對他再壞的人,他也要報以最大的寬容,用原諒惡毒這種方式來體現他的善良與純真。
顧淮俞覺得創作這個世界的作者業務能力爛透了,只會重複重複再重複。
劇情重複,人設重複,連描寫都在重複。
他在這四部小說里,不僅名字一樣,就連外貌描寫也都是照搬。
作者筆下的他都是清雋五官,白皙皮膚,圓鈍鈍貓眼,挺秀鼻樑,紅潤嘴巴。
體現到顧淮俞身上,可不就是一張臉嗎?
顧淮俞越說越生氣,「這個作者還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人的皮膚怎麼可能隨便一摁就是一個紅印子?」
「當我是剛刷過乳膠漆的牆?太離譜了。」
顧淮俞伸出胳膊,在上面輕輕一摁,立刻浮現出一點紅。
他更生氣了。
因為作者這麼寫,是為了體現他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小受特質。
「哈!平時寫我多麼多麼保守,親個嘴都能臉紅半天,到了床上我就變成又純又欲,還騷。你才騷呢,我怎麼騷了?」
還說他屁股像水蜜桃,飽滿多汁。
放屁!
公園門口立著一大面金屬板牌子,正好可以照人,顧淮俞撩起上衣,側身透過金屬板觀察。
像嗎?
這像嗎!
一直沒說話的謝惟抬頭,掀了一眼。
嗯,像的。
大概也覺得像,顧淮俞憤恨地放下衣服,重新坐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扭曲著臉說,「我最討厭吃水蜜桃了。」
謝惟還是沒說話,借著取煙的動作,遮掩住嘴角那一點笑意。
誰願意躺平做受,還是一個弱受。
顧淮俞滿心憤怒,他怎麼就不能成為大猛1?
「垃圾作者不配寫文!」顧淮俞突然大聲道:「祝天下所有的垃圾作者都陽-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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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泄完所有的怨氣,顧淮俞心情好了不少。
本來是拉著謝惟瘋一把,反正他已經破壞了劇情,今天就相當於的最後一天,幹什麼壞事都不會受到法律制裁。
以前羅菲菲看了一部電影,主人公在某一天無限循環。
羅菲菲非常羨慕,說如果她能經歷這樣的事,一定要把平時不敢做的全都做一遍。
顧淮俞問她想幹什麼,她想也不想就說,搶銀行。
然後顧淮俞就帶她去搶銀行,但羅菲菲卻不敢了。
那天下午鬧了個人仰馬翻,羅菲菲卻一點也不如她所說的那樣瀟灑,嚇的臉都白了。
第二天一切回歸正常,除顧淮俞以外的人,都沒了那段記憶,包括羅菲菲。
他叛逆期幹過很多壞事,因為世界規則總會強行將劇情拉回來,所以無論顧淮俞做什麼都會沒事。
這麼玩了大半年,某一天他站在人流涌動的十字路口,突然覺得孤單。
做一天上帝很爽,做一個月上帝也會感到爽,但做一輩子只會覺得孤獨。
大千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是異類,他融入不了這個世界,甚至懷疑身邊的一切。
他的親情、友情、愛情都是作者給予的,就像一串冷冰冰的代碼,作者敲下鍵盤,在這個世界輸入指令。
就像耶穌創造了伊甸園,祂先是捏出一個亞當,然後又用亞當的肋骨製造出第二個人類。
這並不是一個的故事,世界初始的人類是耶穌、女媧創造出來的,不具備維繫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溫情。
所以顧淮俞會懷疑,他的父母愛他,他的朋友與他結交,都是作者創造出來。
他們的驅動力不是愛,而是一串代碼,一個設定。
這個血淋淋的猜測讓顧淮俞感到孤獨、無助、甚至是恐懼。
漸漸的,他就不再那樣鬧著玩了,再後來他說服了自己。
說服自己相信親情、相信友情,只把愛情當做冷冰冰的代碼產物。
於是他又快樂起來,快樂地過著每一天。
現在他遇到了一個同類,雖然謝惟的記憶並不互通,但顧淮俞還是很滿意。
滿意在每個世界都能遇見同一個人。
滿意在他吐槽這個世界,吐槽作者時,謝惟不會插話。
哪怕他不信,他也不會像其他人那樣,為了質疑顧淮俞,立志於尋找他每句話、每個字的漏洞,然後加以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