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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7:23 作者: 向重逢
冥冥中,似乎有一根線在指引紀然,她倏地落下一滴淚,掉在照片中少女的臉頰上,紀然趕忙抹抹臉,找出紙巾輕柔地把照片上的淚水擦去,她看著熟悉的面孔,輕聲道:「是……媽媽?」
媽媽啊……
原來媽媽長這個樣子。
當年寧寧見到照片時,會不會與她同樣的心情?
震動、驚訝、而後悲從中來。
「姐姐比我大三歲,名字叫梁梔,梔子花的梔,那年她十七歲,第一次正式上台表演,是群舞,我看表演時愣是沒從一堆人中找到她,」梁橙摩挲著照片中少女的側臉,「你們真的很像。」
紀然長得好看,皮膚白,五官標緻,眉毛不修便有鋒,眼睛在低垂時會顯得長,而在抬眸時會顯得鋒利,這樣的面相,擱別人身上會體現出一種盛氣凌人般的傲氣與清高,而在紀然寧靜柔和的氣質下,卻有了出乎尋常的親和力。
梁梔便是這樣的面相,照片中的她正值青春,跳舞賦予她與眾不同的氣質,笑起來時臥蠶微微浮現,只會讓人感嘆「靈氣」。
乍一眼,紀然和梁梔無一處相像,再仔細看,無一處不像。
「我以為我會永遠記得她的,」梁橙苦笑一聲,「可若不是阿朔突然說你側臉長得像我,我根本未察覺到當年會有抱錯孩子的可能。」
梁橙以為她會永遠記得的,但時間就像是一個橡皮擦,反反覆覆將她對姐姐的記憶擦去一層,她照鏡子,下巴圓了,笑起來有了皺紋,一點一點微小痕跡的腐蝕下,她似乎再也找不到跟姐姐相似的角度。
直到梁朔說出「老師長得像媽媽」,側臉最像。
梁梔去世將近十五年,十五年足夠一個女孩子長得亭亭玉立,足夠已經成為母親的梁橙微微發胖,足夠清晰的記憶逐漸泛黃。
以至於「演員」、「姐姐」、「妻子」、「母親」等一系列成為她標誌的稱呼,只剩下稱呼。
梁橙講起從前。
從小喜歡跳舞的女孩考上藝校,經歷父母相繼病逝的打擊之後,毅然扛起家庭的責任,賺錢供妹妹考上醫學院,在一次偶然的巡演中,遇上了一位正在創業階段的小伙子。
小伙子姓紀,是個老實人,不會甜言蜜語,只要女孩在平川表演,他就風雨無阻地開一輛二手大眾接人下班,副駕駛總放著一支玫瑰花,如此鍥而不捨追了三年,兩個人進入到婚姻的殿堂。
「在所有人的眼裡,姐姐是下嫁,」梁橙翻過一頁照片,梁梔身穿繁複的表演服,一手持花,如凌波仙子,她站在舞台中央,群舞成為了她的陪襯,「誰讓姐姐喜歡呢,她喜歡的事情,總是要做成的。」
紀然認真聽,她可以想像媽媽當年是怎樣的耀眼,所以隕落後才使得這個家從內部開始支離破碎,她問道:「小姨,你可以告訴我寧寧小時候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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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NN,我想問一下,阿姨她接舞蹈表演服定製嗎?錢不是問題。】
季長寧來到季家後,第一次食不知味地扒飯,她腦海里不斷迴蕩著驚鴻那句「錢不是問題」,和跟孟萊的對話。
收到驚鴻的消息後,季長寧先是不可置信地回覆:「驚鴻姐姐,你就算想給我扶貧也不用這麼努力啊。」
驚鴻回道:「誰給你扶貧了,我這叫廣撒網,我在準備一個原創編舞,以仙鶴為主題,雙人舞,但我們學校對面的裁縫鋪排單排到明年。我可看得清楚,你穿得這件衛衣真不錯,做得不好也無所謂,反正你跑不了,要是真的好,別說舞蹈服,私服我都交給阿姨,別勸,姐姐有錢,最不怕的就是翻車!」
說完,直接打了五百定金。
季長寧差點給富婆跪了。
她懷疑了一會兒人生,突然戳了戳孟萊:「萊啊,如果我這件衣服要賣,你覺得賣多少合適?」
孟萊不明所以,湊近了摸摸料子看看線頭,由於是冬天穿,衣料厚實,走線工整,版型很正,瞧不出線頭,在孟萊看來,這身衛衣最值錢的是色彩搭配和設計,大膽新潮,她摸著下巴,說:「如果都是這個質量,我覺得賣200一點都不過分。」
季長寧知道這身衣服布料並不貴,為了避免浪費,季媽媽用了買布搭的一塊邊角料,剩下只是手工費。
孟萊見季長寧不吭聲,以為自己的小九九被看穿了,她用腦袋蹭蹭季長寧的肩膀:「我確實很想要啦,200可能是低了一點,畢竟那啥國際大牌賣個塑料編織袋都要上千,你衣服要賣的話300絕對可以,但咱們倆這關係,賣我200不虧吧?」
季長寧回神,動動肩膀,讓孟萊差點腦袋砸地:「你也知道人家是國際大牌,我充其量算三無產品,連貼牌都不是。」
話雖這麼說,無數想法卻進了季長寧腦子,紀家旗下產業最主要的一條是服裝線,耳濡目染下,她清楚的知道好的設計有多麼值錢,之前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她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讓季家擺脫現有經濟狀況的機會。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驚鴻姐姐的表演服做好。
季長寧眼神陡然堅定。
第12章
紀然一直很想知道季長寧的過去,只是她不能問季長寧,紀父和紀大哥似乎也在有意無意避過這個話題,於是她只能問身為小姨的梁橙。
梁橙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她嘆了口氣,聲音低下來,似乎盛滿了無奈:「姐姐去世那年,寧寧還不到兩歲,長風上寄宿初中,你爸幾乎一蹶不振,公司孩子都不管,寧寧太小了,只能請保姆幫忙照顧,有一次,保姆在未打招呼的情況下早退,寧寧餓得到處亂爬,幸虧那天是周五,長風放學回家,看到妹妹哭到打嗝,磕磕絆絆沖了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