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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6:13 作者: 萬斯年曲
    他的嘴角向下一墜,滿臉的不耐煩:「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別忘了你是誰的女兒,我是你父親,你沒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我跟你媽媽之間的事情,也與你無關。」

    她放下手,站穩身體,冷笑一聲:「我是你的女兒嗎?我還真是嚴重懷疑,天底下大概沒有哪一個父親會像你這樣對待自己女兒吧?」

    他緊閉著嘴,不作聲。

    她並不需要他回答,繼續說道:「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就把話全說明了吧。你為什麼要打我媽媽?」

    他依然不出聲。

    「難道真是因為我媽媽背著你在外面跟別的男人廝混?」

    「閉嘴!」他聲色俱厲地打斷她。

    她並不畏懼,呵呵一笑:「真是這個原因?原來小姑並沒有騙我。也就是說,她傷害了你作為男人的尊嚴,所以你才會恨她恨到巴不得打死她的地步?」

    「不要說了,」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你不會明白。」

    「是,我的確不明白,原來對一個人施暴也是可以找到理由的。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是親眼見到媽媽出軌的嗎?你有證據嗎?」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的眼淚終於奔湧出來:「你沒有證據,對吧?你只是猜測,或許只是道聽途說,就判了媽媽的罪,把她逼死。難怪你會這麼討厭我,輕則斥責,重則打罵,呵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

    他在她逼迫的眼神下,終於慢慢開了口:「你媽媽的對錯我不想再去辨別,我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她會自殺,是因為愧疚,不是因為我。還有,你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我是確定的。」

    她做驚訝狀:「你這樣一個疑心這麼重的男人,居然能確定我是你的女兒?真稀奇。我不相信媽媽會做出那種事,可是現在,我還真希望自己是別人的孩子。」

    看著他鼻翼兩邊深刻的法令紋,她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麼,下一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了,你偷偷做過親子鑑定,是吧?你當時做這件事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很恥辱?確定了我是你的女兒,你是鬆了一口氣呢,還是更加恨我媽媽?」

    他氣得嘴唇顫抖。

    她一邊說一邊笑:「不過還是算了,我對你的心理活動不感興趣,在我看來,你不過就是一個罪人,僅此而已。」

    他面色鐵青,再次揚起手臂。她不躲不閃,直挺挺地站著,等著他的巴掌落下,然而沈易淮忽然出現,擠進他們中間,扣住了他的手。

    她驚愕不已,呂正群同樣詫異,他看了看一臉陰沉的沈易淮,怒斥:「放手!」

    沈易淮根本不看他,用力甩開他的手,摟住呂微,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我們走。」

    ☆、9-2

    沈易淮帶呂微回到他位於市中心的一處高檔公寓內。

    開車回來的路上,他沉默不語,臉色罕見得透著陰鬱,可是一隻手始終牽著她,沒有鬆開過。

    他拿鑰匙開門,回頭對她說:「進來吧。」

    她躊躇著不動,聲音帶著乾澀:「那個......你媽媽在家,我突然跑過來,不合適吧?」

    「她住在郊區,不在這裡,這房子就我一個人住。」

    她抓了抓耳朵,憨笑兩聲:「那就好。」

    他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男士棉拖鞋放到她腳邊,叫她穿上,然後自己也換了鞋,脫下大衣掛在衣架上,先走了進去。

    他打開電視,把遙控器扔給隨後進來的她:「想看什麼節目,自己找。」

    呂微對看電視沒什麼興趣,不過還是接了過來,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室內開了暖氣,她不一會兒就熱到不行了,抬眼看向沈易淮,他穿著寬鬆的黑色毛衣背對她,站在開放式廚房的流理台旁。

    她拘謹得坐著,想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帶她回自己家,而是帶她來這裡。

    他很快端來一杯溫開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看到她左邊臉頰已經腫起,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清晰地烙在上面,眸光暗了暗,可是沒問什麼,只是說:「喝點水。熱的話,把棉衣脫了吧,省得出一身汗。」

    「謝謝。」她依言脫下棉衣。

    不等她站起來,他先一步接過她的衣服,掛到位於玄關處的深棕色實木衣架上,之後走進衛生間。

    呂微直覺他現在的心情十分糟糕,否則不會沉著臉,什麼也不問。可是讓她困惑的是,他為什麼要生她的氣呢?難道他聽到了她對她父親的那一番嘲笑,覺得她對待長輩的態度太惡劣了嗎?

    再想到父親,她已經沒有想哭的感覺了。

    她用手摸了下腫脹的臉頰,仍然有些發麻,幸好疼痛感不再那麼明顯了。

    轉念一想,她卻控制不住地苦笑了。父親的這一巴掌早在她預料之內,和之前的打罵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她也並不害怕見到他,只是一見到他,母親受到的傷害就會浮現在眼前,提醒她,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曾經用過怎樣猙獰的面目和手段傷害母親,她的恨如同怒火般輕易就能燃燒,讓她失去理智。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在內心深處,她一直隱隱等待父親能出現。一方面,雖然他極其厭惡她這個女兒,但是他對呂凡的關愛確是發自內心的。儘管她與呂凡相依為命,卻一直感覺自己像孤兒一樣長大,除了九歲之前體會到的那點兒母愛,她再也沒有感受過父母的疼愛,她不希望弟弟像自己一樣,也成為親情上的孤兒。另一方面,小姑呂正芳之前在咖啡館說的那些話不時在她腦海里迴響,她不止一次地想過,或許自己的親生父親另有他人也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她說不定可以稍微原諒一點他的所作所為。她曾好幾次想要撥通他的電話,向他求證,可是對母親的懷念和愛阻止了她。她不能不相信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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