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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6:13 作者: 萬斯年曲
他正要啟動車子,她卻猛地伸出手拉住了門把手:「我跟我朋友說過了先離開,但是這裡好像沒有計程車,我也不知道怎麼出去。」
呂微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十分奇怪的狀態,她的身體發軟,很想就地倒下一睡不醒,但是她殘存的一點兒理智卻支撐著她,不容許她這麼失態,她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做什麼,也搞不清自己這番大膽的舉動意味著什麼,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她的一舉一動,而她無力擺脫控制。
他拉開車門下了車,走到她面前:「你是想讓我送你回家吧?」
「如果不麻煩的話……」
「就算我真覺得麻煩,你看樣子也不覺得自己在麻煩別人,」他嘆口氣,拉開副駕座車門,半托著她的手肘,讓她坐進車裡。
她模樣十分乖巧,坐上車以後,麻利地給自己扣好安全帶,然後兩眼直視前方,規矩地一動不動。
他問清她家的地址,沉默著發動了車子。
呂微直覺自己在干蠢事,可是腦袋暈暈乎乎的,拒絕運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載空調散發的溫度有些低涼,她打了個冷戰。
專心開車的男人瞥見她抱緊雙臂的動作,頗為紳士地關了空調,車子開了十來分鐘以後,他主動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
車廂內慢慢上升的溫度讓她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懶,她懶洋洋地眯著眼睛,聲音含糊地回答:「呂微。不過不是你想的那個呂薇,我名字里的微是「微不足道」裡面的那個微。」
「那麼……你怎麼知道沈易淮?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她咯咯直笑,「你不就是沈易淮嘛,幹嘛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你在咖啡館丟了一張名片,我撿到了,所以知道你叫什麼。」
「答案挺有說服力,但是下面的問題可沒那麼好回答了。」車子左拐,進入另一條街道,他冷冰冰地說,「我聽醫院的護士說,你不是聞倩的朋友,那麼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而且還知道她和沈易淮的關係?」
呂微昏昏欲睡,車子有規律的顛簸感讓她的身體如同正在水面上漂浮,他說話的聲音低而模糊,略帶一點兒沙啞,好聽地蘊含一股催眠人的力量。她努力去想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才不至於引起他誤會,可是頭越來越重,隨著車子拐彎,她脖子一歪,徹底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道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叫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視線跟旁邊男人的撞到一起,她大驚,呆滯了一秒,隨即驚愕地用手捂住嘴巴。
「你怎麼……」
「我沒怎麼樣,」他打斷她,似笑非笑,「看樣子你差不多已經酒醒了,如果我沒弄錯地方的話,麻煩請下車。回家的路,你應該還記得吧?」
呂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心想,線呢?那根線呢?繼續指引我啊?
然而悲劇的是,除了她正坐著的這輛散發皮革味的轎車和離她不到四十公分的活生生的沈易淮,她什麼也感受不到。
她深吸一口氣,對他點頭道謝,匆忙拉開車門下車。剛站穩腳跟,車子便啟動離開,絕塵而去。
呂微苦笑,托著沉重的腳步爬上樓,越想越覺得悲涼。
沈易淮剛才冷淡的表情足以讓她明白,她在他眼裡不僅是一個心懷鬼胎的女人,行為還大膽放肆,不知檢點。喝了點兒酒就隨意搭訕男人,還上男人車的女人,有幾個人會瞧得起?
她懨懨地進了家門,坐到沙發上揉太陽穴。酒精還是讓她頭痛,可是已不再具備讓她熟睡的功效。她捂住眼睛,強忍的淚水終於奔湧出眼眶,從指縫中流出,很快浸濕她的臉和雙手。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緩和過來,自暴自棄地想,這樣結束也沒什麼不好,沈易淮不可能再去咖啡館了,他們也不太可能再有機會遇到。既然從未想過開始,又何必那麼在意他是否討厭自己?
她用手掌抹去滿臉淚水,然後去浴室洗澡,看到鏡子裡披頭散髮、雙目紅腫、臉上紅一片白一片的女人,她差點兒沒被凌亂的自己嚇得驚叫出來。
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她自嘲一笑,然後紮起頭髮,脫去衣服,站到淋浴噴頭下面,把花灑開到最大,任憑水流衝擊身體。皮膚上隨之而來的疼痛感讓她暫時無暇去胡思亂想,升騰的水汽朦朦朧朧籠罩住她的視線。她的雙肩耷拉下來。等到皮膚洗地發紅,她才關掉花灑,穿好睡衣出來。
她口渴地要命,喝下一整瓶冰凍礦泉水,再回到衛生間洗衣服。每次洗褲子之前,她都習慣性地摸一下褲子口袋,以免裡面裝著紙幣,她抖抖褲子,只聽「叮」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聲音清脆且連續。
她以為是硬幣,蹲下來仔細找了找,卻什麼也沒看到,正要放棄,只見置物架下面的角落裡躺著一個小小的圓環狀物體,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發光。
她撿起來看,發現是一枚鑽戒,不禁呆了一下,怎麼想也沒想明白自己身上為什麼會出現一枚戒指,不過她有一種直覺,這枚戒指要麼是孟聞倩在救護車上時不小心丟到她身上的,要麼是從沈易淮車上帶下來的。
她懷著一絲希望給李非敏打了電話,問她有沒有丟失一枚戒指。李非敏還在田越彬表姐家裡參加聚會,節奏強勁的背景音樂通過手機傳了過來,吵得人頭疼,呂微想自己當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還指望參加這樣的聚會發泄苦悶,現在倒好,無端又給自己找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