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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滇寧王說這番話,本是個以退為進,不料得了這個答案,頓時呆住了:「----什麼?!」

    他也了解沐元瑜的脾氣,她跟她娘骨子裡是一個樣,要是真說過這個意思,那就是真的,不存在什麼謀算。

    朱謹深站起來,向他笑了一笑,道:「所以王爺養病之餘,若有精力,不用和我說,南疆已定,我近日就要回京,到時自會向皇爺求娶瑜兒。王爺倒不妨勸一勸瑜兒。」

    「求娶」這個詞是不存在什麼模稜兩可的意思的,朱謹深的態度很分明了,問題不在他身上,倒是在他自家身上。

    滇寧王聽了這個表態,又喜又怒,運了運氣,居然硬是又掙出兩分力氣來,道:「----請殿下替我叫瑜兒過來。」

    沐元瑜才走了不多一會功夫,不知他們談了什麼,就又被叫了回來,挺莫名地道:「父王喚我何事?」

    滇寧王躺在床上,面色cháo紅,不由分說地道:「二殿下不日就要回京,你帶上寧寧,跟他一起去!」

    沐元瑜發著愣:「什麼?父王重病,這時候我怎麼能離開----」

    「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有你母妃在呢,不要你多管,你跟著二殿下去,就是對我的孝心了。」

    沐元瑜:「……」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回想起滇寧王還沒回來的這幾日,她以為註定要迎來跟朱謹深的分別,因此而對他所有要求的言聽計從,仍然隱隱覺得,她好像吃了虧?

    第179章

    滇寧王這個狀態,沐元瑜跟他講不起道理,只好敷衍著,納悶地又出去尋朱謹深。

    聽說滇寧王下了這個令,朱謹深也愣住了,片刻後反應過來道:「我沒同他說什麼。」

    便把對答的原話複述出來了,他記性好,兩方對話說得一個字也不差。

    說完他也納悶起來:「你父王怎麼想的?我見他病得那樣,還要跟我話里藏話地費心眼,順口堵他一句罷了,怎麼就想到了這裡。」

    沐元瑜一想也是,朱謹深又不是不知她同滇寧王的關係,怎會搬了他來壓她,真想說服她,找滇寧王妃還差不多。

    不過,咳----

    她悄悄瞄他:「殿下知道我心裡的事呀?」

    她覺得自己是藏得很好的,可能以前流露過一點,不過自打他來了雲南以後,她是再也沒跟他說過了,他為她付出了什麼,她當然懂,他想要什麼,她也很明白,這還要有搖擺,她覺得自己略沒良心。

    當然,偶爾於心底深處那麼一想,那是人之常情嘛----不過沒想到他還記得當初。

    朱謹深眯了眼:「你這是認了?」

    沐元瑜恍然,忙改口:「沒有,誰那麼想呢!我心裡只有殿下。」

    朱謹深方舒服了點,道:「算了,我去找王爺再說一說罷,他重病在床,我這時候把你帶走,於世情不合。你和寧寧在這裡,我先回去,等京里安定了,再來接你。」

    沐元瑜點頭應著,跟在他身邊一起走,她不知怎麼想的,又躍躍欲試著有點想去撩朱謹深,甩著手,手背跟他撞到一起,道:「殿下,我要是真的就想在雲南呢?殿下怎麼辦?」

    她笑眯眯的,眼神有一點壞,朱謹深瞥她一眼,有點手癢,想拿根繩子把她綁住才好,嘴上很大方地道:「----怎麼辦?只有拿誠意打動你,告訴你,在我身邊更好了。」

    沐元瑜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喜滋滋地正要也說兩句好話哄哄他,不妨聽他慢悠悠接著道:「不管怎樣,你總是要先在我身邊,才知道好不好了。」

    感覺每天都在掉坑的沐元瑜:「……」

    她真也不得不服氣,如果說她的福運是加在了戰場上的話,朱謹深的天賦點一定是全點在了智商上。

    「寧寧長大了一定要像殿下才好。」她誠心誠意地道,這樣誰也坑不著她的胖小子了。

    這是句確鑿無疑的好話,朱謹深欣然受之,禮尚往來地也回了她一句:「像你也很好。」

    「外表可以像我,腦子還是像殿下的好----」

    兩個人互捧著,一團和氣地走進了屋裡。

    滇寧王正暢想著外孫登上大寶的美好畫面呢,想得有點激動,一時還沒有再昏睡過去。

    見他們這樣走進來,如同一對最般配不過的璧人,心情更好了,但一聽朱謹深的話,他臉就拉了下來。

    「不行。瑜兒還是跟殿下走,殿下千里萬里地過來,幫助雲南守城,如今雲南危難已解,正該瑜兒去幫著殿下了。」

    沐元瑜道:「可是父王的身體----」

    「我身體再壞,你又不是大夫,留下來又有多大作用?不如去京里,還能幫上些忙。」滇寧王不容置疑地道,「就這麼定了。」

    朱謹深待要說話,沐元瑜無奈地拉拉他的袖子,把他拉出來才低聲道:「我知道我父王在想什麼了,殿下還是不要跟他說了。」

    她對滇寧王的了解比朱謹深來得要深,滇寧王要不把話說得這麼好聽,她還不知究竟,一這麼說,她就明白過來了。

    她這個便宜爹,忠君之心是有的,但絕沒有到奮不顧身的地步。

    「殿下,你忙你的吧,我再找我母妃來和父王談一談,我總是晚輩,有些話不好說,母妃就沒這些顧忌了。」

    她自家的家事,朱謹深也不一定要摻和,聽了就點頭應了,只是心下若有所憾----其實他覺得滇寧王的主意很合他意,但是礙著滇寧王的身體,不便就此應下。

    滇寧王妃果然要厲害得多,一聽說了這個糊塗話,立刻就過來找滇寧王算帳了,立在床前沖他道:「你一輩子不安生,就不能叫我瑜兒過幾天安生日子?好容易瑜兒平安回來,這裡太平了,你又要把她往京里送!那地方瓦剌至今還沒撤軍呢!」

    滇寧王不太耐煩:「沒撤軍也撐不了多久了,糧糙就是個大問題,瓦剌周邊能搶的都搶了,至今打不進京城,補充不到新的糧糙,這糧又不能從天上掉下來,便是京營按兵不動,耗也耗死他們了。等瑜兒跟著二殿下到了,京里正好差不多平定下來,你婦道人家,瞎擔心什麼。」

    滇寧王妃怒道:「我不管你那些道理,我就是不放心瑜兒現在去,把寧寧一起帶著就更荒唐了,這點點年紀的小肉團團,哪裡經得起那麼遠的路途,倘或生了病,出門在外,哪那麼容易找到好大夫看!」

    她這個話是有道理的,滇寧王就沉默了一下,但仍是堅持了己見,道:「路上緩慢些行走罷了。瑜兒必須去,二殿下這一離開,不可能再回雲南來了。瑜兒就在雲南等他,等到什麼時候?倘若他就此把瑜兒忘了呢?」

    滇寧王妃道:「我看二殿下不是那樣的人,他對瑜兒真心得很,比你可強多了。」

    滇寧王無聲地冷笑了一下:「男人的真心----能撐過兩年,就算是個舉世罕見的痴情種了,只有你才會信這些。」

    沐元瑜在旁斜睨他----好嘛,剛才當著朱謹深說得那麼好聽,果然這才是實話。

    滇寧王妃也冷笑了一聲:「這是王爺畢生的經驗了?」

    她慣常直來直往,這會被氣著了,居然也學會了辛辣地諷刺一把。

    滇寧王:「……」

    他在感情上畢竟愧對滇寧王妃,這會引火燒身,只好不響了。

    過一會帶點破罐破摔地道:「就算是罷!你聽我的沒錯,我知道瑜兒辛苦,可現在去是最好的時機了,挾內定南疆外援暹羅之功,到皇上面前怎麼也能有兩分臉面,以前那些事才好抹了去。」

    滇寧王妃質疑:「皇上要是不肯抹去呢?把瑜兒下獄怎麼辦?到時山長水遠的,救都救不及!」

    「這就是帶上寧寧的用意所在了。」滇寧王很有把握地道,「男人的真心麼,就那麼回事,可子嗣是實實在在的,白胖的孫子往眼跟前一放,天子至尊也不會不動容。」

    旁聽的沐元瑜不知該做什麼表情,她母妃說的對極了----這真是滇寧王畢生的經驗所在,他可不就一生都在求子嘛。

    她是覺得挺無稽的,但滇寧王妃頓住了:「寧寧----」

    沐元瑜見勢不妙,她拉滇寧王妃來是想說服滇寧王的,怎麼她母妃這個表情,好像是要倒戈?

    她忙道:「母妃,父王病得這麼重,於情於理,我都當在此侍疾才是。」

    「這個不消你操心,有我呢。」滇寧王妃隨口應付了她一句。

    她秉性再堅硬,畢竟還是有著最普通的母愛之心,希望女兒尋覓個良人,成個家才是正經過日子,所謂寧寧留在家也養得起云云,是當時情境下不得已的自我安慰,朱謹深追了過來,她觀察之後發現品行過關,想法就又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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