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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好了,我都跟你說清楚了----」
沐元瑜不甘心地小聲咕噥:「哪裡清楚了。」
她心裡亂著呢好嗎。
朱謹深無語:「你還有什麼問題?」
沐元瑜在心裡回他:好多。
她最想知道的問題是:他到底,咳,是不是喜歡她啊。
但是她問不出來,臉皮再厚沒厚到這個程度。他要回她一聲詫異的冷笑,她得找個地洞鑽了。
她只有換個問題:「殿下,我們真的不能回到從前了?」
朱謹深乾脆回答她:「不能。」
「殿下還有氣,沖我發出來嘛,打我一頓都可以的。」
「我稀罕打你。」
沐元瑜束手無策地望著他發了一會呆,好難溝通----不過他長得真好看啊。
她感覺就算不溝通,坐這看他也能看半天。
但朱謹深顯然沒有叫她看半天的興趣,掃她一眼:「還有話說?」
這是要逐客了。
說是說不通了,可能她再來一趟兩趟三趟都是同樣的結果。
可是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一步遠,就步步遠了。他這樣的身份,如今身體又好了,秋獵都能去了,可能將要參予朝事,以後聚攏貼過來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她不把自己的位置保護好,不定哪天就叫擠下去了。
換個角度說,他已經要跟她切割清楚了,那她再干點什麼,也無非是切割得再清楚一點,損失不了多少。
當然,也許以上皆是藉口,她就是很想知道----
他到底是不是喜歡她。
迫切度排在了她所有情緒的最前面。
她理智上清楚地知道自己那點邪火又上來了,但她不想壓抑,也壓不下去。
沐元瑜站起身來。
朱謹深以為她要走了,見她神情繃得緊緊的,似在忍耐醞釀什麼,眼神倒是亮得出奇,似秋夜天際的寒星,心下一動,她好像要哭了----?
她倒也知道難過。
但別指望他心軟,他被騙得夠慘了。
心裡這麼想著,他的目光下意識跟著她,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已經不覺得傷害她有多大意思,但假如看見她哭,他好像是能覺得安慰一點。
沐元瑜眼神更亮。
因為她更緊張了。
她走到了朱謹深面前。
她俯身,錯開他的眼神,親----撞了他的臉頰一下。
跟她想的不一樣,她什麼也沒有感覺出來,只是全部的感官都沸騰起來,刺激太大,淹沒了她的情緒,她的腦子都木掉了,根本也想不起按計劃再去看看他的反應,好似一個真的登徒子一般,「撞」完後,就連跌帶絆地逃走了。
朱謹深好像有伸手拉她?
她不確定了,什麼也拉不住她逃跑的步伐。
她居然真的幹了----
她怎麼敢的!
第108章
林安奇怪地走了進來:「殿下,世子爺是有什麼急事嗎?怎麼才來不多一會就走了,還急成那樣,我看他下台階時都差點摔了一跤。」
「殿下?」
「殿下,你很熱嗎?臉怎麼紅成這樣。」
林安轉身去找扇子,天氣已經轉涼,扇子都收起來了,他沒找著,只好拿了本薄薄的書本來替朱謹深扇了兩下。
他說了三句話,朱謹深終於道:「哦。」
林安以為他確實熱,就又賣力地替他接著扇起來。
一邊道:「世子爺是不是著急替他一個什麼親戚安排護衛去了?我聽到門房上的小子議論,說世子爺那個堂哥真不愧跟世子爺是一家的,跟世子爺一般,總是那麼秀氣。就是跟堂少爺一起上學的那個親戚不好,來京里只是混日子還罷了,還敗家,錢敗光了不算,連使喚人都賣掉了,這樣的敗家子兒也是少見。」
朱謹深神思恍惚,隨口道:「那跟安排護衛什麼關係?」
他當時是恰巧從學堂回來,只看見他們站在一處,並沒來得及聽見他們都說了什麼。
林安道:「那敗家子兒窮得要當褲子了,在京里實在呆不住,求世子爺借他兩個護衛,送他回家,因為他自己的奴才都賣了嘛,還好像是被出現刺客的消息嚇住了----這老鼠膽,敗家的時候不見他這樣謹慎。」
朱謹深從惚恍中分出一絲注意力來凝住:「回家?他家是哪裡?」
「雲南吧?」林安猜道,這他就不清楚了,只能道,「沐家一多半族人都在雲南,這親戚多半也是那的。」
朱謹深的手指擱在炕桌上,慢慢點了一下。
他的理智已經回來大半。
「郝連英那邊,仍是沒有刺客的下落?」
「應該是還沒抓著。」林安答道,「我們府里的人早上出去採買,見到街上的藥鋪里還有錦衣衛在查問。」
朱謹深站起來:「備車,我進宮----不,等一等。」
林安有點糊塗:「啊?」
朱謹深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路,一邊道:「沐元瑜從入京只和我來往最多,她沒主動招惹過別人,在京里跟別人結不下這麼重的仇怨。」
他不能安枕時,考慮過刺客的來路,也曾想過是不是沈皇后,但很快推翻,她真有這份本事並有這份喪心病狂的心,應該直接衝著他來,殺他才是有利,殺沐元瑜算得什麼。
「刺客受傷的情況下,全城大索幾天還搜不到他的蹤跡,這個人的藏身之處一定非常好,是錦衣衛就算搜,亦不會很快就搜到的,比如說----國子監。」
林安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殿下是懷疑----?」
「只是懷疑。但此人撿在這個時候要走,未必全是巧合。」
林安兀自張著嘴巴,他覺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聊兩句閒話能聊出個刺客來。
過一會才緊張地想起道:「那還要備車嗎?殿下是不是要去找郝連指揮使?」
「備。但不去宮裡。」
「啊,為什麼?不要趕緊告訴給錦衣衛嗎?」
朱謹深已在匆匆往外走,斥道:「你動動腦子,倘若那個人真跟刺客有關,錦衣衛一去,等於明示了知道他有問題,國子監數千學生,一個人混在裡面如水滴入川,一被驚動,還不立刻跑了。」
「哦,哦,還是殿下英明。」
刻有皇家徽記的馬車在沐家老宅前停下。
門房上的小子稀奇地飛奔進去報信。
沐元瑜其實也才到家一會功夫,她正掙扎著要不要把自己吃錯了藥般幹的好事跟丫頭說出來,就接到了這個信,登時大驚失色。
觀棋納悶地打量她:「世子,您不是正想跟二殿下修復關係嗎?怎麼他來了,您不開心,反跟聽到了債主上門似的----對了,這似乎還是二殿下第一次來呢。」
可不是債主上門嗎!
沐元瑜簡直感覺腿軟,朱謹深不大出門亂逛,所以從前都是她去找他,他到沐家來,還真是頭一回。
她是把他刺激成了什麼樣,才讓他這麼快親自追了過來。
觀棋催她:「世子,您該出去迎一下吧?」
沐元瑜在堂中團團轉了兩圈,汗都要急出來了,然後下了決心:「----我不去,去跟他說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
低沉微涼的聲音自屋外廊下傳來。
沐元瑜一僵。慢慢慢慢轉頭。
朱謹深站在門檻外,眼神睥睨。
他趕時間,見通傳的小廝回來了裡面也不見動靜,就直接往裡走了。
沒人阻攔他,若是別人哪怕是皇子護衛們也不會毫無反應地放進來,但是是朱謹深,都知道他和自家世子爺好,世子爺成天往別人府上跑,人家難得來一回,護衛們不知沐元瑜的秘密,以為都是男人,沒多大可避諱的,他要進就讓他進了。
「發什麼愣?出來。」
沐元瑜蹭著往外挪,抓緊這有限的時間努力安撫著自己----比如「死豬不怕開水燙」之類的。
她就是干啦,能拿她怎麼樣嘛。
誰一生還沒幹過點蠢事怎麼地。
「動作快點,」朱謹深催她,「去把你的護衛叫上幾個,要沉穩可靠不太顯眼的。」
沐元瑜立時鬆了口氣,不是來找她算帳的。
她就正常起來,道:「殿下能說要護衛去做什麼嗎?我好看著安排。」
說來一天之內這是第二次有人跟她借護衛了,她的護衛一下子還受歡迎起來。
這笨瓜,只有騙他的時候聰明。
朱謹深想完又心塞----他叫笨瓜騙這麼嚴實,還不如笨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