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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我、我沒喝酒。」

    他小聲辯解。

    丫頭們就嘻嘻哈哈一陣笑。

    那個錦衣衛頭都抬不起來了,他旁邊的人還嫉妒地望了他一眼。

    長得好點了不起啊,他明明也不差麼。

    這、這是什麼場面,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韋啟峰感覺自己要氣傻了,他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心裡會冒出「體統」這種正經詞彙來。

    但是叫他發怒,他也發不出來。

    胡亂把眾人都掃過一遍,目光在觀棋面上停了片刻,觀棋挑釁地看回去:「百戶大人還要看什麼?我們奉陪到底。」

    韋啟峰:「----走,收隊!」

    領著他帶領的一隊錦衣衛們幾乎是落荒而逃。

    第106章

    錦衣衛走後,沐元瑜把下人們遣散,領著丫頭們回屋,猜了一回刺客,不得其果。

    「算了,一點線索沒有,猜也白猜。」沐元瑜放棄了漫無邊際的猜測,往書房走,「我寫信去問問父王,也許是他惹下的仇敵,報復到我頭上來了。」

    她跟滇寧王的關係雖然已經僵到頂點,但就這件事來說,滇寧王是毫無嫌疑的,他可等著把王位傳給他的小兒子,失心瘋也不會敢在京里讓她出事。

    否則大家被一網打盡,什麼也想不成了。

    鳴琴勸道:「世子還傷著,不如歇兩天再寫。」

    「我不累,這幾天不上學,在家裡干呆著也無聊。」

    說是這麼說,不過真動起筆來,沐元瑜還是有點頭暈----她這封信不但要詢問滇寧王關於刺客的事,還要用暗語將朱謹深已經知道她秘密的事寫進去,以免滇寧王再跟兩年前一樣,直接求到皇帝面前去,打她個措手不及,到時她再想法就晚了。

    這當然是很耗腦力的,即便她是用自己的護衛送,也需考慮到萬一信落入別人手中的可能,所以她需要極盡隱晦,並連文字都換成了百夷那邊的。

    這封信斷斷續續足寫了三天才寫好了。

    沐元瑜找來了刀三,商量好了送信的護衛及出發的時間,以及要捎回去的一些禮物,然後,就又閒著沒事幹了。

    用過午飯,她先在屋裡來回踱步,鳴琴問她:「世子不要午歇一下?」

    她搖頭:「不要,晚上沒事睡多了,白日不想睡。」

    屋裡逛不出個頭緒來,過一會就無聊了,她又到外面院子去。

    幾圈繞下來,丫頭們都看出她心神不寧了。

    觀棋一針見血:「世子想到十王府去?去嘛。」

    沐元瑜在京的交際很窄,以她的身份,抱了一個朱謹深的大腿夠醒目了,不適合再到處交遊,皇帝從未對她跟朱謹深的交往表示過意見,跟她的低調應該有分不開的關係,以至於朱謹深被關了禁閉,她去看都被容忍了。

    所以她假如想出府消遣,丫頭們也想不到別的地方,默認她就該往十王府去。

    沐元瑜有點窘:「我去了不知該怎麼辦。」

    她要怎麼處理跟朱謹深的關係,假如他還攆她,她又要怎麼辦。隨便一想都覺得很麻煩。

    但是不去,她心裡鼓躁著,又定不下來。

    她知道她其實想去。

    就是想到朱謹深的冷臉又頭皮發麻。

    「隨機應變就是了,世子怕什麼。」觀棋鼓勵她,「世子以往什麼大場面沒見過,他又沒長三頭六臂,我看他嘴上說得厲害,還不是先幫世子瞞著了,也就凶在面上,世子很不必怕他,想去就去。」

    「----也是哈。」

    人大概是真的很容易往自己願意的方向去說服自己,叫觀棋一勸,沐元瑜沒費多大勁就做好了心理建設,走到前院去坐車出發了。

    就是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又糾結了一下。

    朱謹深是真的對她----?

    她現在想起來尤覺得不敢置信。

    他隱藏得太深了,此前從未對她展露過一絲端倪,她現在再怎麼用力地去回想,都想不到他曾有任何疑似占她便宜的行徑----她甚至在他府上住過一晚,都相安無事。

    這太能忍了。

    沐元瑜從不對貴族的操守有過高的期待,事實上所謂規矩,更多的是上位者制定給下位者遵守的,而手握強權或者站在高處的人,從來跳脫在規矩之外。

    對比之下,朱謹深簡直有點異類的意思。

    當然他一直都是高傲不群的。

    然後他可能喜歡她----

    嘿嘿嘿。

    沐元瑜捂了捂臉,感覺她又開始飄飄然了。

    她哪裡就有這樣好嘛,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樣想她的,給她加了幾層濾鏡。

    「世子?到了。」

    老宅距十王府不遠,馬車都停下了,裡面還不見動靜,刀三奇怪地轉頭揚聲叫道。

    「咳,哦。」

    沐元瑜收拾了一下表情跟心情,若無其事地下車。

    不知道這個點朱謹深下學了沒,應該差不多了罷----

    她正要往前方朱門的方向去,後面傳來一聲叫喊:「瑜弟!」

    沐元瑜驚訝轉頭:「三堂哥?」

    氣喘吁吁向她跑過來的可不是沐元茂。他日常都在國子監,總是隔一段才見到,她笑著轉身迎過去,「三堂哥,有什麼急事,怎麼追到這裡來找我了?」

    「瑜弟,你沒事吧?!」

    沐元茂衝上來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嘴上噼里啪啦地道:「我今天才聽到信,你怎麼不叫人去告訴我一聲,真是的,嚇死我了,什麼不長眼的刺客,怎麼偏偏沖你來了!」

    「我沒大事,」沐元瑜由他打量著,笑道,「只是腦袋撞了一下。」

    「傷在頭上了還不算事?你看你這幾天了還沒好。」沐元茂很不放心,到底伸手抱著她的腦袋又看了看----雖然隔著布條,看不出什麼來。

    「瑜弟,下回你可別亂跑了,再去打獵,你就跟在皇上身邊,肯定最安全。」

    沐元瑜笑著:「好。」

    「我聽說那刺客還沒抓著。」沐元茂說著,又警惕地打量四周,「瑜弟,你怎麼還出來呢,該在家呆著,一定要出門,護衛也該多帶兩個。」

    「帶了,我平常都帶的。」沐元瑜耐心地回答他,「那刺客應當就是平時找不著機會,知道圍場上我沒辦法帶護衛進去,才選擇了那裡。」

    雖然圍場有侍衛,但侍衛首要守護的肯定是皇帝與皇子們,不會挨個貼身保護別的官員。

    沐元茂又很操心地囑咐了她兩句,見她都聽話地點頭,才道:「那我回去啦,我臨時跑出來的,都沒有跟舍官請假,在外耽擱久了不好。」

    沐元瑜忙道:「你快去吧,叫刀三哥送你。」

    沐元茂擺手:「不用,不用,我叫了車的,只是停在家門口了,我聽說你出了門,等不及才直接追上來了。」

    他就往回走,走出一段了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又蹬蹬跑了回來。

    「瑜弟,差點忘了,我有件事拜託你。你記得我大嫂有個娘家侄子也在國子監里讀書嗎?」

    沐元瑜回想了一下,點頭:「記得。」

    沐二老爺原來也有個蔭監的名頭,就是以為自家都是武將,要這名額沒用,給了沐大奶奶的娘家侄兒,才使得沐元茂後來沒有了,只能借用滇寧王府的。

    沐元茂撇了下嘴:「照理他該叫我聲叔叔,不過我可不願意認他,他比我大了快十歲呢。瑜弟,我從前沒好意思跟你說,他可不像話了,占了我的名額,早我好些年到國子監來,書不好生讀,成天就是瞎混,監里的先生都不喜歡他,我才去,先生們以為我也跟他一樣是個紈絝子弟,連我都受牽累,後來漸漸才好了。他到現在什麼頭緒沒混出來,倒是把家裡的銀錢敗得差不多了,問我借,我才不借給他,還想叫我引薦你,我更不答應了。他沒法子,在京里實在待不下去了,打算回去。」

    沐元瑜理解地點點頭,沐元茂是個挺要強的人,不是逼不得已了,一般不往外抱怨家裡的糟心事。

    「那要我做什麼?」

    「他要走了嘛,本來東西都收拾好了,結果聽說京里出了刺客,又嚇住了。他原來身邊也有兩個書童,因沒錢花,都賣掉了,身邊只剩了一個不中用的老僕,這一嚇,就不敢走了,求著我來問你借兩個護衛。」

    沐元茂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他算哪個牌面上的人,刺客吃飽了撐的也不會去找他。不過他害怕了不走,現在就賴在我的監舍里了,煩得我不行。所以我想,不如就答應他,早點把他送走了清靜。」

    沐元瑜現在身邊的護衛是百人,借兩個礙不著什麼,不過她猶豫一下,估摸著這樣的紈絝路上肯定走不快,就按下自己也要派人回去送信的事,只道:「這好辦,我借他兩個就是了。三堂哥,你有什麼要捎回家的嗎?就便一起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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