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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這種難得的巧宗兒,可不是容易得來的,他的母妃著實替他費了心了。朱謹淵再想一想朱謹深,他要五年之後才能娶妻,到時這股東風早已過去,他多半只能循祖制娶個平民女兒,大字不知認得幾個,出來見人縮手縮腳,沒個幾年調教拿不出手,若秉性再弱一些,連宮人都未必壓服得住----哈。

    朱謹淵這麼一想,就要樂出聲來。

    相比之下,沐元瑜這個夏日的心情就沒有這麼美妙。

    跟朱謹淵無關,她純是自己的煩惱。

    端午過後,時令轉入盛夏,天氣越來越熱,她卻不敢鬆懈,胸前包裹得嚴嚴實實,每日回家,裡面都濕透了幾層,若不是伺候她的人手足夠,衣裳換得勤,還配了清涼的糙藥粉塗著,她得捂出痱子來。

    丫頭們心疼極了,卻也沒辦法,不能勸她不裹,因為沐元瑜相貌生得像滇寧王,身材卻偏偏似了滇寧王妃,進入發育期後,一日不曾鬆懈的纏裹都沒能壓制住她胸前「胖」起來。

    沐元瑜很發愁:「我這幸虧還裹得早,若再遲,恐怕更麻煩了----要麼明天再給我裹緊點。」

    鳴琴嚇一跳,忙道:「不行,再緊,世子不要喘氣了?」

    觀棋湊過來勸她:「沒事的,世子這樣正好,您總是個女兒家,真裹成像男人那樣的平板,多難看啊。」

    「平板保命。」

    觀棋忍不住笑出來:「現在也沒人懷疑您,怕的什麼,再熬一陣子,天氣涼下來就好了。」

    又更湊近了,到她耳邊悄悄笑道:「世子現在這樣最好看了,玲瓏可愛,嘻嘻。」

    沐元瑜哭笑不得,推她一把:「大膽,你敢調戲我。」

    「哎呦,世子饒命。」

    觀棋笑倒在薄被上,信手抓起床角的扇子替她扇了幾下:「您這個身份,除了幾個皇子,等閒也沒人敢太靠近您,真不必過慮。」

    沐元瑜讓她勸得漸漸鬆懈了下來,道:「這話也是,就是幾個皇子裡,我也只和二殿下走得近,他極愛潔,一般不和人拉扯。」

    鳴琴溫柔地道:「所以世子只管安心罷,可別想著再綁緊的事了,觀棋先都說過了,那對您的身子大是不好。」

    沐元瑜卻又有點遺憾:「二殿下如今學騎馬呢,我原想教他的,可趕上這時候,我實在不敢湊他太近,只好看他由侍衛教了。」

    她從前還給朱謹深許諾過,現在只好裝不記得,好在騎馬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能,他身邊能教的侍衛多得是,他也沒跟她提起來,估計當時並沒有當回事,聽過就算了。

    鳴琴安慰她:「別急,夏日過去就好了。」

    沐元瑜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嗯。」

    在沐元瑜的殷切期盼中,烈陽又肆nüè了一段時間,威力終於漸漸下去了。

    金秋時節,天高氣慡。

    陝甘旱情已平,朱謹深從出府後再沒病倒過,朱謹淵的親事也定了,皇帝一下子少了好幾樁心事,騰出空來,心情舒暢地下令預備秋獵事宜。

    此時朱謹深的馬術已初見成效,他天生的通透,學什麼都快,只是she箭還不行,他準頭倒有,力不夠,教他的侍衛怕他初學傷了筋骨,十分謹慎,只肯給他較輕的兩斗弓用,朱謹深十分珍惜如今的身體,並不逞強,就拿輕弓練著玩。

    很快到了秋獵這一日,旗幟獵獵,馬鳴蕭蕭,君臣浩蕩著往城郊的獵場去。

    這是山腳下一大片圍起來的場地,皇帝御駕到來之前,錦衣衛已經如最細密的篩子一般將這片圍場篩過了好幾遍,確保帝駕的安全。

    這日天氣很好,涼風宜人,皇帝此來主要是梳散一下筋骨,也散散心,他在錦衣衛的密切環繞中當先開了弓,she中一隻健壯的鹿。

    臣子們一片喝彩。

    其實這鹿當然是錦衣衛悄悄驅趕了來的,不過皇帝能一箭即中,可見龍體康泰,臣子們自然安心了。

    「都不要閒站著,」皇帝在馬上轉目笑道,「朕這裡準備好了賞賜,就看哪位勇士能拔得頭籌了。」

    「皇爺看臣的!」

    一嗓子響亮的應和出來。

    群臣循聲看去,卻是立時發出了一陣高高低低的笑聲。

    這第一個喊出聲的是國舅爺李飛章。

    他大眼一瞪:「笑什麼?瞧不起本國舅?!」

    秋獵年年都有,他這樣好玩的人,年年也都不會錯過,手底下是個什麼水平,臣子們盡知,大概發他個「勇於參與」獎還行,頭籌是怎麼也輪不上他的,所以才都笑了。

    小舅子不惹事的時候,皇帝待他還行,有點調侃地笑道:「飛章,那就看你的了,可不要讓朕失望。」

    李飛章拔高了胸脯:「是!」

    旁邊的朱謹淵撇了撇嘴角----因為前兩年他才是得了頭籌的那個,他要維持住自己謙和的人設就沒有立即說話,不想倒叫糙包舅舅搶了先。

    他就不是那麼沉得住氣了,策馬上前:「皇爺,且看兒臣的。」

    皇帝笑著點頭:「好,好,都去吧。」

    眾人漸漸散開,李飛章騎著馬跟在朱謹深旁邊嘀嘀咕咕:「看他什麼呀,真以為是自己本事。二殿下,你從前都不來,別的下臣又不敢占皇子的先,他又還帶了那麼些護衛,把自己she的都算成主子的了,這麼幾下湊到一起,才將將就就湊出了一個『頭籌』,不知道有什麼可得意的----」

    「咳!」

    沐元瑜用力咳了一聲。

    李飛章這點眼色是有的,立時住了嘴,果然片刻後朱謹淵的聲音就從旁邊響起來:「二哥。」

    朱謹深微微側頭:「嗯?」

    朱謹淵控馬靠近了過來,笑道:「二哥身體才剛痊癒,勝負小事,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若是怕獵物不夠,面子上不好看,待會可以來找我,我分二哥一些。」

    朱謹深道:「嗯,多謝三弟。不過我只是出來鬆散一下,有沒有獵物,想來皇爺也不會苛求,你是要拔頭籌的人,別耽擱了,快去獵罷。」

    旁邊路過的官員詫異地悄悄回頭望了一眼:都說二殿下身體好了脾氣也好了,看來是真的?倒是三殿下,這麼暗地擠兌兄長,可不厚道。

    朱謹淵:「……」

    他注意到了那官員的目光,心裡頓時生出一股冤屈----朱謹深從前整天擠兌他,大家好像都習以為常,他不過說了這一回,怎麼欺負人的就好似變成了他一樣!

    這讓他那點才生出的上風感立即又沒了,想勉強擠出個笑容來收場,硬是擠不出來,只好憋著策馬跑開了,下決心要在獵物上扳回一城。

    「三殿下還想分獵物呢,嘿,他自己那獵物都是東拼西湊來的----」

    李飛章嘰嘰呱呱又開始了。

    他也感覺到了朱謹深的脾氣變好,對他的容忍度有所增加,以為是自己鍥而不捨的跟隨終於打動了他,就更起勁地要表現。想著朱謹深頭回來獵場,對這裡都不熟悉,吐槽完朱瑾淵之後,又很起勁地給他介紹起來。

    「殿下放心,這裡都安全著,皇爺來,那些兇猛一點的野獸肯定都叫錦衣衛趕跑了,我們也就能碰見兔子獐子之類,好些還是放養在此的,不是純的野物,所以這片地方盡可以隨意奔跑,那林子裡也可以去,再不會有事的----」

    朱謹深忍了忍,又忍了忍。

    他心胸舒展了一些不錯,可不代表他願意聽李飛章沒完沒了地在耳朵邊上叨叨,他雖說也會說些有用的,但總的來說仍是廢話居多。

    再者,話都叫他說去了,跟在另一側的沐元瑜基本就不出聲了。

    就算要聽廢話,也是沐元瑜的少年嗓音比他的大嗓門好聽多了啊。

    「舅舅,你才不是跟皇爺保證,讓皇爺看你的?三弟已經開始去獵了,你再不去,就要落後了。」

    李飛章大咧咧地道:「我那不過湊個趣,就撇掉三殿下不算,那些武將比我厲害的也多了,和他們爭去,可不是瞎子點蠟白費勁。不如就陪著殿下逛逛。」

    朱謹深可懶得叫他陪著,道:「多少也獵幾隻,空手回去豈不難看。舅舅若實在不稀罕,就當替我獵兩隻來,皇爺面前應個差。」

    這麼說李飛章一下就抖擻起來了,朱謹深不肯要朱瑾淵的,卻主動問他討,可不是把他當自己人了?

    馬上道:「成,殿下看我的!」

    鑲著塊碩大紅寶石的鞭子甩在馬屁股上,呼嘯著就出去了。

    周圍耳目頓時一清。

    沐元瑜失笑:「這位國舅爺也夠痴心的了,殿下關了兩年,出來他還跟著殿下。」

    以李飛章那個紈絝脾性,沒對朱謹深失去信心改弦易轍著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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