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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上回還是上個月的事了,中間這麼久再沒有,他心下還有點不安,因為據他打聽,別人家的少年這時候都是生龍活虎,他家殿下身子弱,成人來得遲不說,一回以後還沒動靜了----總算這下又好了,他可開心。

    看朱謹深卻不是這麼回事。

    這副表情----出離震驚甚至還夾雜了點驚恐?

    他揉了揉眼,很懷疑是天色太早,屋裡光線不好,他看錯了。他家殿下生死都看淡了,還有什麼能嚇著他的?

    ……

    他沒看錯。

    朱謹深此刻確實是這個情緒。

    他第一回 夢遺,許泰嘉有來調侃地問過他,但他其實不記得有夢到什麼,混沌著就過了。

    而這一回他醒來,夢裡那嫣紅的頰邊,彎彎的笑眼,點在他手心發癢的觸感,鮮明得他心裡突突亂跳。

    跳得他想立刻去隔壁府邸把朱瑾淵揍一頓。

    都是老三那個歪心邪意的,亂盯人瞎發痴,把他也拐帶歪了。

    不然他才不是這樣的人。

    忘掉。

    一定要儘快忘掉。

    小劇場採訪:

    世子問:殿下,你猜謎為什麼那麼膩害?

    朱二答:你不是知道,我以前懶得跟別人玩,總是自己呆著,總得找點事情干罷。就隨便找書看看了。以後可能沒有這麼閒了。

    世子眼睛發亮:為什麼?殿下準備奮起爭位了?

    朱二:沒有。只是跟你玩了。

    世子:~~~~(>_<)~~~~

    第74章

    「一群廢物!怎麼能讓他出這麼大的風頭!」

    坤寧宮裡,沈皇后剛送走各家的誥命們就聽說了這件事,氣得脫口而出了一句。

    殿內的宮人們都低頭噤聲,不敢應答。

    孫姑姑心下苦笑,說實話,她覺得沈皇后這句叱罵有些沒道理。

    這能怪誰呢?

    朱謹深一個成年皇子,元宵是團圓宴,除非他本人病倒,否則是沒有理由阻止他來的,既來了,底下就沒有辦法控制。

    他出的這回彩,憑的是他本人實打實的才氣,與任何外力無關,想給他下絆子要怎麼下?屬於他腦子裡的東西奪不走,除非一棍子把他敲暈敲傻。

    他都不依賴帝寵,再出盡百寶挑撥得皇帝厭惡他,阻礙不了百官對這樣一個皇子的矚目乃至歸心。

    令沈皇后沉不住氣的也是這一點。

    她作為母后,有權過問皇子們的課業念得怎麼樣,她知道朱謹深的書一向念得不錯,但她本人小戶出身,在書經上見識有限,探不到別人的底,她以為朱謹深念得不錯,但她的洵兒一樣也念得很好,從入學堂就總得先生誇讚。

    她不知道讀書人能有這麼多玩法。

    沈皇后不是會被情緒長久左右不講道理的人,起初的驚怒過後,她慢慢冷靜了下來,疲倦地嘆了口氣:「罷了,總是我大意了。」

    她以為沒那麼著急,朱謹深不是長壽之相,又不得帝心,這兩項短處都太明顯,所以她慢慢地織著網,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收穫的那天。

    本來一切都在順利地進行著,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意外接二連三地發生,她按捺不住,出了一回手。

    結果是把自己搞得更為劣勢。

    已經錯了一回,這回她再不甘,也不能糙率行事了。必須要好好想清楚,謀定,而後動。

    見沈皇后的怒氣熄了下去,宮人們才敢重新動作起來,此時時辰已經很晚了,出去打水的打水,服侍沈皇后卸妝的卸妝,整座宮殿重新運轉起來。

    沈皇后不知道,她這個元宵過得鬧心,她的眼中釘也不見得快意。

    朱謹深記事以來甚少有同齡玩伴,許泰嘉勉強算一個,但去年冠禮以前,也從未和他討論過深入性男人的話題----許泰嘉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他早兩年就成了人,朱謹深一直沒動靜,跑皇子面前說這個,是顯擺還是戳心呢?

    這讓朱謹深對其中的某些細節問題所知很模糊。

    比如說,他就拿捏不准他夢裡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這個問題是應該一笑置之呢,還是嚴重到必須處理的程度。

    對,他是很想忘記的沒錯。

    但元宵過後,學堂很快重新開了課,他一走進去,望見沐元瑜那張殷切盼望一見到他就閃耀著歡喜的笑臉時,他的感覺不是如以往的舒坦,而是心虛。

    他生平頭一次知道什麼叫心虛。

    居然有掉頭就走的衝動。

    他知道世上有男風這回事,因為過去的一點經歷,他知道的還很早。

    及到長大出宮,他還陸續聽說了教坊司的隔壁就有男風館,這一方面是因為少數人本就好這一口,另一方面則是朝廷律法禁止官員宿娼,於是官員們另闢蹊徑,將本來小眾的這個門道催生成了產業。好些官員和世家大族好奇要嘗鮮的子弟都會去光顧。

    朱謹深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只是他不喜歡糊塗,凡事既知道了,就想弄個明白。

    他本人對這種事可絕無半點興致。

    沐元瑜慡朗明快,跟他曾聽聞過的那種塗脂抹粉的小倌們沒有任何相像,也絕不該把他們聯繫到一起----除了她長得娘了點之外。

    可她那個堂兄還更娘呢。

    朱謹深記性好,見過一次的人再不會忘掉。沐元瑜只是過於秀氣,她那個堂兄眉目間簡直是有點艷的。

    「殿下,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呢?」

    沐元瑜疑惑的目光跟著他,一直跟著他到前面的座位坐下也沒有收回來。

    她覺得朱謹深不太對勁,臉上帶著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不說,腳步都慢吞吞的,好像隨時打算退回去,眼睛也不看人。

    早來的兩個皇弟站起來跟他打招呼,他都只是敷衍地點點頭,眼神不知道在放空什麼。

    這個模樣----他不會還厭學吧?

    踏進學堂就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講官還沒到,沐元瑜重新坐下來,她的位置在朱謹深的正後方,伸手指戳他:「殿下,殿下?」

    朱謹深沒回頭,悶聲道:「做什麼?」

    他身體往前傾著,不叫她再戳到。

    身後一時沒了動靜。

    片刻後,一張笑臉湊到了他面前:「殿下,你是不是元宵晚上在外面呆久了,身體不舒服了?」

    朱謹深的瞳孔瞬間微有放大----她還從座位繞出來跑到他面前來了!

    這一下完全無法迴避,朱謹深一看到她那雙彎彎的笑眼,夢裡的記憶立即復甦回放,尷尬得他身上一麻,感覺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壓制不住地轉頭瞪了朱謹淵一眼。

    朱謹淵正不太開心,嫡兄回歸,他在學堂為首的短暫時光結束,令講官進來的權力也不屬於他了,結果還莫名其妙吃了嫡兄一個白眼,他可冤枉:「啊?」

    他想偷偷瞪朱謹深一眼還沒來得及呢,結果先被瞪了?

    什麼世道!

    這點便宜都占不著,好生氣啊。

    朱謹深瞪完他,垂下了眼:「沒什麼事,回你位置上去,講讀的時辰要到了。」

    沐元瑜「哦」了一聲,她看出朱謹深怪怪的,但他不說,也沒有她逼問的份,只好依令回去座位。

    但她心裡很不習慣,朱謹深沒對她這樣過,她有點小失落。

    朱謹淵見這樣,倒是若有所思起來,眼神也不禁亮了點----難道兩個人鬧矛盾了?

    朱謹深沒理他,傳了令旨:「請先生進。」

    講官們依次進入。

    講讀開始之後沐元瑜發現,朱謹深上課是有優待的,朱謹淵和朱謹洵要讀十遍的文章,他讀三遍就行。

    朱謹深一副不大樂意說話的樣子,沐元瑜不好和他聊,撿著課間時悄悄問了許泰嘉。

    許泰嘉倒是給了她解答:「殿下體弱,從來學堂一直是這樣的,只要能按時完成功課,先生們對他都很寬容。」

    沐元瑜道:「殿下還有完不成的功課啊?我看他這些書早都念完了,再在這裡坐著都有點浪費時間,怎麼不專門另開了課呢?」

    她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是以為朱謹深體弱,常缺課,他習學的進度相應會慢,因此還跟弟弟們坐在一個屋裡。但經過元宵宴那一遭,可見書經之類他早就爛熟於心了,還有什麼必要在這裡讀這些早就知道的東西。

    他要另開課是極便宜的事,皇家還能缺先生不成,只怕翰林院裡一堆爭著搶著要來的。

    許泰嘉也有點納悶:「不知皇上怎麼想的,總之就一直這樣了,好像先生有跟皇上反應過,不過之後還是這麼著了----」

    「泰嘉,過來一下。」

    朱謹深站起來,說了一句。

    「哦,殿下找我有事?」許泰嘉忙應了一聲,顧不得理會沐元瑜了,站起跟朱謹深到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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