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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跟她碰個瓷吧?

    至少在傳聞里,他可絕不是個善茬。

    第33章

    疑似碰瓷的朱謹深目光莫名地看過沐元瑜後,卻沒再說話,他,走了。

    他帶著的三人忙都跟上去,一行人便在細雪中翩然而去,把餘下眾人包括小國舅在內皆晾在了當地。

    眾人都愣了片刻。

    他要當場發作,那不管怎麼發作,沐元瑜都還有點譜,可就這麼走了----

    你等著。

    這事沒完。

    這兩句含義豐富的潛台詞不受控制地咚地跳到她的腦袋裡,雖然她清楚知道事實上朱謹深一個字也沒有說,純粹出於她的腦補,可她就是沒法不多想。

    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天家子。

    當眾叫她冒犯至此,說一句顏面掃地都不為過。

    再是事出有因,朱謹深本人是無辜的。

    他才下樓,未必知道小國舅先前幹了什麼,看見舅舅被人按在地下,讓人幫忙是理所應當。

    打了小國舅沐元瑜沒什麼心理負擔,兩人論道理肯定她占先,論身份不定誰更值錢,再論實權,呵呵,看看大堂中此刻懸殊的實力對比就很清楚了。

    國舅是皇親國戚,她沐家先祖還是太祖收的義子呢。

    但朱謹深----

    沐元瑜一想心裡就懸乎乎的,他怎麼就那麼走了呢?

    這種完全揣測不出對方下一步將出什麼招的未知感太不讓人安心了。

    有鑑於此,她望向還留著的小國舅的眼神變得不善起來。

    小國舅捂著胸口往後一縮:「你還想怎麼樣?」

    縮完他覺得自己被個半大少年嚇成這樣有點慫,便挺起胸膛又想往前邁進,但滿堂屋精壯漢子的威懾力太強大了,靠山外甥不在,他這一步硬是邁不出去。

    「你、你等著,世子了不起?本國舅跟你沒完!」

    他倒是把這兩句話放出來了,沐元瑜環胸挑眉:「國舅的意思是,我今番把你得罪狠了,沒有和解的餘地了?」

    小國舅的表情看上去鬆了口氣,但嘴就更硬了:「不錯,我告訴你,你現在後悔也晚了,你即便是跪下求饒,也得看看本國舅的心情怎麼樣----」

    「既然已經不能和解,我跟你求什麼饒?」沐元瑜臉色一變,喝道:「揍他,索性再得罪得罪!」

    「啊啊----!」

    小國舅嚇得大叫,連滾帶爬地直往門外衝去,帶著他的奴僕們一起,頭都不敢回地飛奔而去。

    奴僕們倒還好,小國舅的衣裳先前讓刀三扒得成了個丐幫新晉弟子,這一跑,好幾塊扯壞的布料在寒風中招展,樂得私兵們哈哈大笑,他們其實沒有要追上去的意思,沐元瑜說話的同時給了手勢,並沒叫他們動。

    嚇唬走了小國舅,沐元瑜打起精神,回頭安慰沐元茂:「三堂哥,沒想到這壞人還有點身份,現在不好怎麼著了,以後有機會再給你把這口氣出了。」

    沐元茂吞了口口水:「……不不用了,瑜弟,我不生氣了。」

    忽然覺得小堂弟好威武怎麼辦。

    沐元茂十分致力於維持自己的男子氣概,這一對比,他覺得自己不能輸,豪氣便也上來了,一攬沐元瑜的肩膀:「走,刀三哥已經教訓了他,我這仇算報過了,我們原為買毛皮來的,別為小人壞了心情,還是照樣逛我們的!」

    沐元瑜點頭:「好。」

    刀三先前和奴僕們過招,難免打壞了點家什,掌柜的知道這幾方人馬一方也不好惹,愁眉苦臉地縮在角落裡不敢動彈,眼瞧著兩波人馬先後走了,本都做好了自己認賠的準備,此時聽說這第三波人馬還有留下來繼續光顧的意思,那不管買點什麼,總比甩手就走好啊!

    一下抖擻起來,忙蹦出來,殷勤指引介紹。

    沐元茂自己先挑了兩件,見沐元瑜沒怎麼動,催道:「瑜弟,你不冷啊?快挑。」

    他是真心大,說逛就真逛起來了,先前的事差不多拋腦後去了,沐元瑜比不得他,她腦子裡時不時還晃悠著朱謹深的那半條大腿呢,哪有心思看什麼毛皮。

    但也確實需要,她隨口道:「三堂哥,你先挑著,你挑剩的我都要了。」

    掌柜瞪大了眼,噌噌放光!

    沐元茂也有些驚訝:「你買那麼多做什麼?」他環顧了一眼四壁,「雖然這裡確實冷得厲害,不過也用不了這麼許多罷。」

    「還有我的丫頭呢,都是女孩子,這些日子也凍得不輕。」

    沐元茂就點了點頭:「哦,也是。」又向他擠擠眼,悄聲道,「瑜弟,你說你出個門,帶八個丫頭,你現在一天比一天大了----那什麼,可得把持住啊。我聽說男人太早了,唔,對身體不好。」

    有離得近耳朵尖的私兵們嗤嗤笑起來。

    「……」沐元瑜無奈道:「你想什麼呢,沒那回事。」

    沐元茂家裡管得嚴,其實也半懂不懂,嘿嘿又笑兩聲就罷了,重新看起毛皮來。

    一時他選好了,沐元瑜果然就讓把剩下的都包上了,掌柜滿面紅光算了帳,給了個數字,又主動把零頭抹了,沐元瑜聽著差不多,她的私兵們還沒走呢,料想掌柜也不敢獅子大開口敲她,就命人出去找馬車上的鳴琴拿了銀票,回來會了帳,私兵們各自扛起一些,出門去尋車隊。

    掌柜一路躬身相送,十分不舍,出了店鋪大門還送了一段,旁邊一家綢緞鋪子的店主扯住他,殷羨地道:「老章,這哪裡來的闊客,把你店裡都買空了?」

    「好像是南疆的什麼世子,可有身份的貴人。」掌柜此刻很有顯擺的需求,就跟他吹道,「買空了算什麼?你知道人家買回去幹什麼嗎?給身邊的丫頭做衣裳穿的,十八個呢!你說,是不是得多買點?」

    店主咋舌:「給丫頭用這料子做衣裳?嘖嘖----我滴娘啊,這樣闊客怎不到我店裡來走走。」

    掌柜矜持地鄙視著他:「你那料子是不錯,不過人家不缺啊,你想想,這樣豪闊的貴人家裡怎麼會少了綾羅綢緞,我這也是趕巧了,人家剛從南疆來……」

    兩人聊著,又吸引了幾個相鄰的店主過來,一幫人哈著白氣,硬是在雪地里聊得熱火朝天起來。

    王府的車隊擠出了那條熱鬧街道,繼續行進,慢慢接近了位於城東的沐家老宅。

    沐氏自先祖起就鎮於雲南,這處御賜老宅以後的歷代滇寧王都使用極少,只有偶爾應召入京時才居住一下,宅院裡大半時候是空著無主的,只有幾房下人在此看守打掃,算起來,這些下人在此繁衍生息,也傳承幾代了。

    在沐元瑜上京以前,滇寧王已先送了信過來,通知了世子將要入住的消息,命留守的下人們對宅院進行翻新整修。

    與在雲南的滇寧王府相比,沐家這座老宅要低調許多,門楣上懸掛的匾額只很簡單題了「沐府」二字,幾輩都不曾換掉,這是沐氏對皇家表示的微妙臣服,不在京里彰顯異姓王的存在感。

    車隊在門前停下,沐元瑜自馬車上下來,只見門前已烏泱泱站了好一片人,粗粗一掃,老幼男女在內一總大約有五六十人。

    見到她露面,眾人一齊下跪伏地,跪在最前列的是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者,絨帽錦袍,穿著甚為體面,他抬頭拱著手,相貌慈眉善目,生得也很體面,用有些蒼濁的聲音道:「老奴等恭迎世子。」

    這應當就是老宅的現任管家陳孝安了,沐元瑜了解過,陳家是這一代才接任了管家之職,上幾任原都在另一房楚姓家人的手裡,因上任楚管家時運不濟,兩個兒子都因病去世,再沒有可接班之人,這總管的位置便只得易了手。

    她加快了一點腳步,上前親手扶起了老人:「大管家請起,不必多禮。」

    又加大了一點聲音向其後跪的眾人道:「都起來罷。」

    眾人依令陸續起身,陳孝安滿面笑容地道:「自接到王爺的信起,老奴們就翹首以盼,時隔將近二十年,終於又有幸見到主子的面了。外頭天氣冷,世子快請進去罷,裡面的屋舍老奴都已親眼看著人收拾打掃過了,只不知道合不合世子的意,若有哪裡需要再修整的,世子只管和老奴說。」

    又招呼後跳下來的沐元茂,命人指引車馬等,諸般安置起來。

    沐元瑜和沐元茂並肩進去,他們初來乍到,皆不知道老宅如何模樣,只能先隨陳孝安走著,一路走一路看,偶爾問一兩句,陳孝安皆盡心解答了。

    老宅正房只有滇寧王親來時才有權居住進去,沐元瑜也不便僭越,陳孝安替她安排的是離正堂很近的一處院落,將要走近時,陳孝安抬手指點著:「世子,三堂少爺,請看,那便是春深院,取的是『讀書不覺已春深』之意,內里的上房大小隔間加起來共有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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