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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兩個練家子也想趕回來,但已經跟刀三纏鬥上,一時半會脫不了身。

    沐元瑜原要順著小廝的力道起來,忽然想起什麼,忙又將膝蓋一沉,重新壓了回去。

    朱謹深:「……」

    他悶哼了一聲。

    小廝尖叫:「你這賊子,你還敢對殿下不敬,你要死了!」

    沐元瑜一邊抵抗著他的撕扯,一邊著急慌忙地把朱謹深的褲子一層層重新扯上去,因為旁邊一直有人干擾,穿本又比脫要費勁不少----脫一扯就行了,加上她還得注意避開不要看見不該看的,這一通忙活把她汗都累出來了,才終於湊合皺皺巴巴地完了工。

    然後她爬起來,試探性地伸手去扶還無骨般癱在樓梯上的朱謹深,心裡不合時宜地慶幸了下:幸虧這位殿下摔在這裡,腰後正好有空檔,若是在平地上,沒他的配合她絕對無法獨立把褲子給他穿回去。

    她沒等到朱謹深搭理她,因為小廝先惡狠狠地把她撞向了旁邊:「誰要你假好心,這會兒後悔,晚了!」

    「就是,晚了,晚了!」大堂中間的公子哥大聲嚎著呼應,又怒瞪勇斗群敵下居然還堅持踩著他的刀三:「挨千刀的蠻子,還不滾開,爺要你全家好看!」

    刀三動也不動,只抽空挑眉望向沐元瑜一眼。

    沐元瑜苦笑揮手:「刀三哥,放了他罷。」

    雖不知道這貨是什麼人,但打狗看主人,這位應當是行「二」的殿下令人出了頭,那不得不先擱置了。

    但她轉頭盯了那公子哥一眼,只見他表情跋扈扭曲,不過相貌本身的底子應當還不錯,高鼻樑,濃眉大眼。

    很好,她記住這張臉了。

    因為她說了話,公子哥用力翻著白眼往後望要看她,正好與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一抖,立時又嚎了起來:「你、你還想找我秋後算帳是不是!二公子,你看,你看,這個三寸丁臭小子多囂張!」

    刀三原要移開腳,聞言一刀背拍飛一個奴僕的同時,就勢又往下用力一踩,把公子哥踩得如條活蹦的魚一般手腳一抽,方滿意地移了開去。

    「咳咳----」公子哥嗆咳不已,憤恨地想躍起找他算帳,但一時居然爬不起來。

    只能邊咳邊放狠話:「你,咳咳,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刀三道:「哦,我好害怕。」

    他這一句里終於顯出了一點喘意,公子哥聽出來了,一喜,躺在地上揮拳鼓賀:「快都給我上,他不行了,打殘他,爺重重----咳咳,有賞!」

    沐元瑜習武至今,困於年紀小自身武力值一般,但眼力是有的,她能看出兩個練家子加若干公子哥的奴僕都不是刀三的對手,但刀三看似恣意,其實出手有顧慮,他知道惹上了貴人,沒有真的下死手相搏,而另一邊打他是毫不留情的,此消彼長,他就漸漸落了下風。

    「殿下。」

    她硬著頭皮回身仰臉望向朱謹深,求情道,「這是一場誤會,可否請殿下先命他們停手?」

    朱謹深此時已經在小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小廝忙前忙後地給他整理著衣裳,但沐元瑜給他穿褲子的時候太著急,沒怎麼穿好,小廝怎麼弄都還是有點皺巴,而又不可能當著人把褲子脫下來再重穿一遍,氣得不停念叨,咒罵沐元瑜「大膽無禮」。

    說到第三遍時,把朱謹深念叨煩了,他到此時,終於啟口說了事發以來的第一句話:「閉嘴,走開。」

    聲音低沉,微帶一點啞。

    「哦。」小廝委屈地應了聲。

    「是。」沐元瑜同時出聲。

    兩個人一齊往旁邊走了走,又都一愣,轉臉,面面相覷。

    沐元瑜反應過來:不是叫她閉嘴走開呀?

    她就厚著臉皮又走回去,試探地道:「殿下----」

    朱謹深掃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與常人比,顯得淡漠許多----或者說,他整個人與常人比,都顯得要淡一點,但奇異地並沒有因此變得存在感低微,他因這淡而顯得分外乾淨,並因這乾淨而醒目。

    然後他的目光掃向那邊的戰場,攏了攏衣裳,白狐裘順垂而下,掩蓋了他不那麼妥帖的褲子,他用微啞的聲音說了第二句話:「把他拿下。」

    兩個練家子聞言,不約而同加快了攻勢。

    沐元瑜急了:「殿下,冒犯殿下的是我,與我的屬下無關,我認打認罰,求您----」

    這懲罰要在她身上,她不是很怕,她總有世子身份扛著,又是公子哥惹事欺負人在前,就算皇子也不至於為點誤會拿她怎樣,可落在刀三一個兵士的頭上就不好說了。

    她的求情沒能說完,因為自門外忽然嚷進一陣喧譁。

    「瑜弟,你沒事吧?」

    「哪個不長眼的欺負咱們世子?」

    「世子別怕,兄弟們來了!」

    門外圍觀的人群被攘開一條道路,十數條精壯漢子一擁而入,打頭的是跑得氣喘吁吁的沐元茂。

    原來他也機靈,兩個練家子自樓梯俯衝下來後,他見勢頭不那麼妙,沒在此間耽擱,而是立刻尋空隙跑了出去,找到離此不遠的車隊人馬,把事一說,飛快帶了援兵回來。

    「……」

    公子哥身上的疼痛緩解了些,正要爬起來,爬到一半,見此又跌坐回了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瞬間快把大堂占滿的漢子們,更可怕的是外頭絡繹不絕,還有人在陸續往裡擠。

    「我出門帶上你們已經覺得很威風了……」

    他喃喃自語著望向自己的七八個奴僕,目光里變成了滿滿的嫌棄之意。

    奴僕們已經停了手----一個刀三就打得他們橫七豎八了,再來這麼多個跟刀三看上去差不多的大漢,還不躲開,是等著為主捐軀嗎?

    兩個練家子忠勇些,朱謹深沒下令,他們就不收手,於是,瞬間被私兵們拿下擰成了兩隻姿勢奇異的鵪鶉,速度快得沐元瑜根本來不及阻止。

    面對此景,朱謹深眉目不動,慢慢道:「世子?」

    「滇寧王世子?」

    手下太得力也有麻煩,沐元瑜簡直想要掩面,只能以一種債多了不愁的光棍心理躬身向他行禮:「臣沐元瑜,見過二殿下,之前因誤會多有得罪,請殿下恕罪。」

    她帶的這些私兵畫風太明顯了,都是夷人,與一般兵士明顯不一樣,她將要進京的消息皇子這個級別的也肯定知道,能被猜出來她一點也不奇怪。

    朱謹深沒有回話,只是望向了她背後的私兵們。

    沐元瑜忙回身擺手,讓私兵們把人放了。

    又向沐元茂招手:「三堂哥,來見過殿下。」

    已經亮了身份,那一個也跑不掉,縮著不見人才不禮貌。

    沐元茂跑的太及時,早在兩個練家子過來幫手、沐元瑜加入戰局的時候已經衝出去了,沒有聽到後來小廝嚷的話語,此時呆呆地張著嘴:殿下?

    就是說,他瑜弟為了給他出頭,於光天化日之下,扒了一位皇子的褲子?

    他傻愣愣地過來,依言行禮。

    先前情形太亂,兩個人分開站著還不明顯,現在湊到了一起,公子哥捂著胸口走過來,左右一掃,忽然樂了:「怎麼回事?你們沐家不是武將世家嗎?怎麼你兩個都這個模樣?」

    沐元茂最討厭聽見這種話,聞言立刻回神,抬頭怒視。

    沐元瑜則心裡一咯噔:這公子哥能這麼自然地提起王爵之家,很顯然身份也不簡單。

    朱謹深下一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他沒再理他們,而是向公子哥道:「舅舅,我有些頭暈,先走一步。」

    舅、舅舅----?

    能被皇子稱呼為舅舅的是什麼人?

    這紈絝公子哥看上去也就弱冠年紀,沒比朱謹深大幾歲,居然是個國舅?!

    沐元瑜的腦子有點吃力地咯吱咯吱運轉起來:她想起來了,皇帝元後娘家承恩公府是有個年紀與大皇子差不多的小國舅,因是老來子,十分得承恩公寵慣。

    這公子哥玉冠錦袍,奴僕環繞,她讓刀三出手前已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但沒有想到這麼不一般。

    ……

    好了,她進京不滿半天,已然解鎖了拳打國舅、手扒皇子的雙項成就。

    受害者之一的皇子殿下目光從國舅那邊轉回了她臉上。

    沐元瑜想到他說「頭暈」的話,心下一緊,忙忙回憶起來,她先雖不知道朱謹深的身份,但他的形容看上去就不甚結實,她撲倒人的時候留了意,確定沒磕著他的腦袋呀?

    這位殿下不會是知道現有的狀況不能怎麼著她,於是打算搞大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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