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2023-09-23 13:34:58 作者: 溪畔茶
滿腦子緊迫感的沐元瑜:「……啊?」
滇寧王妃摸摸她的頭,道:「你父王信不過我,其實打從他納了那些賤人開始,我就早信不過他了。蓋好王印的奏本我這裡有幾本,我沒想好要派什麼用場,不過覺得該預先做些準備,以前就使人弄來了。」
沐元瑜心悅誠服地向滇寧王妃灌了碗迷湯:「母妃英明。」
要麼說薑還是老的辣呢,一下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不過英明的滇寧王妃面對女兒將要離巢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決斷了,她反覆考量再三,最終去找了滇寧王。
她其實難以說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可能是自己無法決定,下意識想尋求外力推一把,看看到底向前還是向後罷。
她借著張楨妻子上門的事先扯了兩句,她沒見張妻,但收下了她的花,也留她進門喝了杯茶,問滇寧王如此處置可有怠慢。
滇寧王表示那不是什麼要緊人物,無妨。
滇寧王妃接著便閒扯般提起來:「我聽瑜兒說,柳氏在圓覺寺靜養得不錯,身子已經好起來了,那是不是該把她接回來了?畢竟還是府里的條件好些,柳氏想什麼吃的用的都就便。」
滇寧王「唔」了一聲,搖了頭:「 先還是不必,柳氏一貫身子骨就不強健,她那個模樣,你也見著了,風吹吹就倒,倘若回來了,那個毛病又犯起來,白折騰一遍,過一陣再看罷。」
滇寧王妃心下冰冷。
三日後。
一名信使自雲南秘密出發,馬不停蹄地趕往京城。
大半個月後,一封奏本擺在了皇帝的案頭。
皇帝興味地把這封奏本來回看了兩遍,沉思了一下。
「汪懷忠,把褚有生的密揭拿來。」
立在一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汪懷忠忙應了聲,腳步輕捷地去牆邊的紫檀木雕山水樓台頂櫃裡取出一個木匣子來。
從他熟練而毫不猶豫的動作看,這個木匣子應該很常被使用。
匣子打開,裡面擺放著一疊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密揭。皇帝伸手拿起最上面一張
打開。
與其所使用的樸實無華的紙張一樣,這封密揭的內容也很簡潔。
----臣秉奏:柳孕,避居於外,邊王格局恐有變。
這封密揭到達皇帝手裡的時間僅比「滇寧王」的奏本早七八天。
皇帝的目光注視回奏本上,奏本邊側已經附上了內閣的票擬意見。
「先生們都同意?」
這先生說的是內閣的大學士們。
汪懷忠微笑回道:「是的。」
「倒是難得。」皇帝評說了一句,又問,「汪懷忠,你說,沐氏的格局要變,會是怎麼個變法?」
汪懷忠躬了躬身:「世子將要長成,王爺撿在這個時候送子入京,依老奴想,似乎正好隔絕了世子與邊將接觸的機會。據說那位有孕的柳夫人極為受寵----這裡面有些事,也許是老奴想多了,也許確實,不那麼好說。」
「與邊將疏離分析的下一任沐氏王……」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手裡的密揭丟回去,親自執起硃筆來,往奏章上批了「照准」兩個字。
而後擱筆,往後伸了個舒適的懶腰,吩咐道:「用印。」
「是。」
汪懷忠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寶印,端正地蓋了下去。
第28章
時間按部就班一日日過,從明面上看,滇寧王府一如往常運轉,孟夫人葛姨娘等也不聒噪了,柳夫人有孕固然值得人咬碎銀牙,但從另一面想,她雖然復寵,可是同時無法承寵了呀。
她拖著個雙身子,撒嬌做痴纏得滇寧王一時就罷了,難道還能霸住他整整十個月?
何況柳夫人還把自己折騰到圓覺寺去了,這樣一來,滇寧王在府里可就是夜夜孤枕,這其中所蘊含的機會,足以使後院發狂。
對此滇寧王起初還不覺得什麼,他本也有廣播雨露多求子之意,對孟夫人葛姨娘等打發過來的鮮嫩丫頭俱都笑納了,不想好景不長,如此不上一個月,便添了腰腿酸軟、晨起發昏之症。
滇寧王大驚,忙召了醫官來看。
這醫官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裡治療滇寧王的隱疾,對滇寧王的身體非常清楚,挎著藥箱進來,不用把脈,單一看滇寧王的臉色就也大驚:「王爺,下官多次叮囑,王爺如今貴體雖愈,但以王爺的年紀,當緩緩圖之,如何----如何這麼快就顯了氣血虧損之相?」
滇寧王自己心裡隱隱有數,猜想得到證實,臉色難看地道:「先生的醫囑,我當然不敢輕忽,委實並沒有怎麼樣。先生替我把把脈,可是因天氣熱了,時令所感?」
醫官心裡嘀咕,醫學上雖確有「苦夏」這個說法,但可從沒見誰苦出個腎虧來的,滇寧王這個虛浮無華的臉色太明顯了,根本不容錯辨。
但這個話不好直通通地說出來,醫官還是請滇寧王伸出手腕,兩邊都細細把過,方確定地點了點頭:「王爺,您確實是因房事過頻之故,所幸問題不算嚴重,我開一副補氣養虛的方子,請王爺按方服用,服過七日後,症狀應當會有所好轉。用藥的這段時日,請您務必要戒除女色。」
滇寧王忙問:「那日後呢?」
醫官含蓄地說道:「日後應當無妨。只是,還是請王爺節制一些,保重貴體,以養身為要。」
滇寧王方鬆一口氣,但同時又很鬱悶。
憑心而論,他覺得自己很節制了,那些丫頭他也不是天天要的,幾日才一次,好些變著法在路邊偶遇他的他都沒有搭理,頂多吧,是每回的次數多了一點點----柳夫人在日,不是那等拉得下臉皮在床笫間勾纏的人,往往一次便罷;這些丫頭不一樣,變著法地邀寵,他憋了多年的人,多少有些把持不住,但真的也不過分,誰知就這樣了。
滇寧王不死心地問:「想本王年輕時,比如今狂盪數倍,並無一絲不適,為何現在就這樣經不起了?」
醫官無奈笑道:「王爺,您也說了是您年輕時----」
那怎麼能一樣啊。
不過他也理解,滇寧王壯年受傷,是忽然一下虛掉的,不是如尋常男人般過中年後慢慢力不從心,因此能適應自身的變化;滇寧王沒經歷過這個過程,他如今好了,回憶對比起來仍是自己壯年的時候,那當然不好比了。
醫官又安慰道,「王爺,其實一般人過天命後,都差不多已經力絀起來,和您如今是差不多的,您不必多慮,只要好生頤養就是。」
滇寧王只能應了。他的隱疾是在這醫官手裡調養好轉的,因此對他很為信任,再鬱悶,不敢不遵這個醫囑。
但後院的女人們不配合。
一波一波地仍舊往上撲。
滇寧王被纏到煩不勝煩,去找了滇寧王妃,讓她管管侍妾們。
滇寧王妃不陰不陽地回他:「我見王爺樂在其中,怎麼好攪了王爺的興致。」
滇寧王頭疼地道:「你胡說些什麼。總之,別讓她們瞎鬧了。」
滇寧王妃看他這番作態,大約猜到他是怎麼了,心裡接連冷笑,但怕流露出不對讓滇寧王發覺自己這邊的布置,便忍著還是應了。
回頭把孟夫人等叫了來,意思意思地訓了幾句,孟夫人以為滇寧王妃是要自己給滇寧王獻美,妾室們太積極擋了她的路,她不敢跟滇寧王妃打對台,低眉順眼地領了訓。但回去老實幾日之後,發現滇寧王妃根本沒這個意思,縮了的頭立時又忍不住伸出來。
不趁著柳夫人不在府里的這段時日占個先,等柳夫人回來生了子,王府多年不聞新生兒響亮的啼笑,可以想見馬上又會把王爺的心霸得滿滿的,那別人還有什麼戲唱?
滇寧王煩得又找過來,但這回滇寧王妃可有話說了:「我該說的都說過了,王爺還要我怎麼樣?納也是王爺要納的,如今沒個緣由,總不成直接把人都關起來罷。王爺貴體有恙,明說就是了,她們自然知道該體貼王爺了。」
滇寧王就是不願明說,所以才來找著滇寧王妃出面約束,他好容易雄風重振----嗯,就算振得比較一般吧,那也是振了,如何肯拉下面子承認自己又有問題了?
既不肯承認,又沒有柳夫人這個「真愛」在府里做擋箭牌,結果就把自己架火上了。
滇寧王妃出工不出力,滇寧王也沒法子,鬧到沒奈何,不得不尋理由親自發作了兩個,身邊方清靜了些。
一片鬧騰里,總算也有好消息,柳夫人那邊坐胎滿了六個月,專在那邊侍候的大夫給了準話:應當是位小公子了。
滇寧王這番高興自不必說,回來告訴了滇寧王妃,同時也當面正式地把會將這個孩子抱來榮正堂撫養的意思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