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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盧節沒有說話。盧家底蘊是有的,自族中出了一位太子妃之後本可借勢而起,誰知卻……如今,因著怕皇帝忌憚,盧氏一族在京城朝堂之上竟沒個能說話的人,難道盧家就會甘心嗎?若真是甘心,也不會往邊關去發展了。

    「怎麼不說話?」袁太后快要失去耐心了,「盧家也別以為明哲就能保身,皇帝容不下袁家,也一樣容不下你盧家!除非,你想珏兒日後就像佑王一樣,忍氣吞聲地混日子!」

    盧節抿緊了雙唇,半晌才緩緩地道:「西北實在難以入手。沈家雖離了西北數年,可他們當初經營得軍中如鐵板一塊,便是朝中都說皇上忌憚他們,欲借袁家之手打壓的時候,西北軍中都少有動搖。如今----」

    如今沈家更是青雲直上,用實際行動反駁了「皇帝忌憚」說,那些本來動搖的牆頭草又打算再動搖回去了。

    袁太后嗤地冷笑了一聲:「怎麼,你還真打算仿效當年先帝之時,以兵權擁立不成?」

    盧節微微一窒,道:「娘娘當初不就是……」

    「此一時彼一時也。」袁太后冷冷地道,「何況當年袁家是我娘家,如今你盧家就算能拉攏一些人,又算什麼?」裡頭到底也沒有盧家人哪。

    「那娘娘還有什麼法子?」盧節作為盧家最出色的子弟,對盧氏一族的情況十分清楚。盧家出仕的子弟著實不少,可因盧太子妃之事,多在各地任五六品的官職,並無權傾朝堂之能,更沒有能如袁氏父子那樣的掌兵之人。

    說到袁氏父子,盧節就忍不住低聲道:「或許皇上自登基起,就在謀劃此事了……」

    「不錯。」袁太后冰冷地道,「這也是條白眼狼。」若是立儲的消息沒有傳出來,過些日子皇帝突然立了太子,她豈不是措手不及,毫無辦法了?

    盧節輕嘆:「隔牆有耳,娘娘慎言啊。」九五之尊的寶座坐上去,誰會捨得下來?袁太后說這樣的話對事情毫無幫助,不過是發泄而已。

    袁太后唇角向下一垂,兩道法令紋顯得更加深重:「你還記得前朝哀帝之事嗎?」

    盧節悚然一驚:「娘娘是說----宮變?」

    前朝的哀帝,聽這諡號就知道不是個什麼明君,不過他這個諡號主要來源於他的死法----在後宮荒唐之時,被妃嬪灌至醉眠,用繩子勒死了。

    這死法真是夠丟臉的,而做出此弒君之事的妃嬪原是犯官之後,因冤被殺,子女則充入樂坊。偏哀帝還在樂坊中看中此女,竟帶入宮做了妃嬪。如此說來,哀帝不死,誰死?

    不過袁太后當然不是在說哀帝如何丟人,她說的是宮變。深宮之中,幾個女子都能置君主於死地,弄出一場天大的變故來,可見這種事,其實也不是很難。

    袁太后臉上露出諷刺的笑意:「難道不成?」

    盧節定了定神:「娘娘,皇上可不是哀帝。」且當初哀帝無後,才導致後宮昏亂,什麼犯官之女都能充盈後宮了,就是宮女與內侍之間的私情醜事也不少。可如今中宮見在,且治宮有方,要想如當初妃嬪炮製哀帝之法,那是不可能了。

    袁太后淡淡地道:「靠幾個宮人自是不行,可若有禁衛呢?」

    淡淡的一句話,卻教盧節猛地抬起頭來:「娘娘說禁衛----」

    袁太后瞥他一眼:「若有禁衛呢?」

    盧節握住拳頭,只覺得心裡呯呯亂跳,一股子熱意自腳底直往頭上沖:「娘娘真有把握?」若禁衛可用,到時隔絕宮門內外,一紙詔書,則大事可定。

    袁太后嘴角彎了彎,看著像笑,可是笑意半點都不曾到達眼裡:「當年擁立皇帝,本宮也不是只靠袁家的。」袁家畢竟遠在東南,遠水救不了近火,袁太后若是自己沒幾分資本,如何能成事?

    何況那時候,先帝心裡偏向端王一派,原是只想圈禁端王,留他一脈一條生路的。

    袁太后想著當初那痛徹心肺的時刻,冷笑起來。皇帝自以為登基數年,除掉了袁氏父子,就能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了?休想!當初她是如何擁立他的,如今也能把他再拉下來!

    盧節強壓住狂跳的心。逼宮傳詔,這可是大事!然而袁太后說得並沒錯,若是由著皇帝立了太子,敬親王就永無翻身之日了。更何況皇帝立太子之後難道就會收手?不,那是不可能的!

    看看袁家吧,如今已經只剩下了一個空頭的承恩公府。若是盧家也變成那樣子----盧節的指甲陷進掌心,半晌才道:「娘娘若有此心,須細細計議!」

    袁太后一直提在喉嚨口的那顆心往下一沉,終於落到了實地。她果然是沒看錯盧節的,當初盧太子妃還在的時候,她就看出太子妃的這個弟弟野心勃勃。那會兒她是不喜歡盧節的,甚至準備將來太子繼位之後,要防著盧家外戚坐大。可現在,她卻很高興盧節有這樣的野心,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對從龍之功格外熱衷,才會敢於冒險……

    盧節來寧壽宮探病,這幾年也是常有的事了。畢竟敬親王就要出宮開府,少不得要跟母族來往。盧家人多不在京城,也就是一個盧節了,所以多往寧壽宮走動走動也在常理之中,皇帝從不過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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