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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姐姐瞧吧,若是上回假孕之事做成,皇后與賢妃獲罪,那後宮就是誰做主呢?姐姐無子,就只能做個昭儀,難道還能越過太后,管理後宮不成?」

    袁勝蘭不禁抱住了頭。可是耳朵里還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可若是許氏的兒子繼位,對太后又有什麼好處?」

    「太后又何曾把皇上的兒子看在眼裡,太后一心關切的只有敬親王。除了敬親王,無論誰能繼位,在太后眼中怕都是一樣的。這也就是太后為何不選自己親侄女的緣故,畢竟若是袁勝蕊,太后未必狠得下心……」

    「昭儀----」春劍拿了剩下的黃芪紅棗茶來,一進殿就看見袁勝蘭雙手抱頭,不由得唬了一跳,「娘娘可是哪裡不適?要不要宣太醫?」

    「不,不必!」袁勝蘭一聽太醫二字就覺得一陣噁心。景陽宮的太醫都是太后指定的,當初她以為太后是在保護她,免得給皇后下手暗害的機會,可沒想到----皇后的手沒伸過來,卻是太后這隻手一直在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中!

    「春劍,你說太后最疼的人是誰?」

    春劍張了張嘴,正要說太后疼愛袁勝蘭,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若是剛入宮時她說這話,無論是誰都要點頭附和的,可到了這會兒,再做此回答就是自欺欺人了。何況,袁勝蘭要的,怕也不是這個答案。

    春劍猶豫了片刻,才戰戰兢兢地道:「敬親王自小就是太后養大的,這眼看要出宮開府,日後不能再住在宮中,太后自然多疼愛他一些……」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除了敬親王,太后娘娘在宮裡的親人就只剩下昭儀了。」既是僅剩的親人,自然也是要親近疼愛的。

    袁勝蘭從喉嚨里呵呵了兩聲,乾巴巴的:「是嗎?」在宮裡僅剩的親人?可在宮外,袁太后還有承恩公一家子呢。聽說那袁勝蕊在自己入宮之後不久就嫁了人,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了,而她呢?

    「自然是的……」春劍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又連忙岔開話題,「娘娘要的黃芪紅棗茶,奴婢已經沏來了。只剩這一點了,估摸著太后隔幾天就會著人再送些來。」

    「不是讓你沏----」袁勝蘭剛要發怒,轉眼卻又像戳破了的皮球一般沮喪了下去,「罷了,你下去罷。」

    春劍莫名其妙,但巴不得不要在她眼前呆著。自袁勝蓮走後,袁勝蘭這樣子看著就有些可怕,她寧願躲得遠一點。

    殿內又沒了人。那些伺候的宮人內侍早都躲得遠遠的,殿內靜得像個墳墓一般,袁勝蘭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杯茶放在那裡,從冒著熱氣到漸漸涼下去,變成一杯暗紅色的東西,還飄出一點兒略帶甜膩的香氣,就像冷掉的豬油似的,粘在袁勝蘭的鼻腔里。

    袁勝蘭定定地看了一會,另用一個小杯子倒出了一點茶水。她必須最後驗證一下袁勝蓮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麼,誰害她,她就要誰付出代價……

    沈雲殊雖多少能猜到袁勝蓮會對袁勝蘭說什麼,但他此刻卻無心去想,而是一路狂奔回了沈府。

    「大哥回來了。」沈雲婷已經從許家回來,一見沈雲殊就笑,「嫂嫂和小侄兒在屋裡,都在睡呢。」

    沈雲殊放輕腳步走進去。屋裡還有一股隱隱約約的血腥與汗氣混合的味道,但他卻像是絲毫都沒有聞到似的,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床前。

    許碧睡得正沉。雖說路姨娘拿熱手巾給她擦過臉,但頭髮還散著,臉色仍有些蒼白。沈雲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幾綹散在她臉上的頭髮撥開理順,才低頭去看枕邊的小小襁褓。

    大紅色的襁褓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紅通通的小皺臉兒來。眉毛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微腫的眼皮緊閉著,實在不能說漂亮,但看在沈雲殊眼裡卻只覺得可愛。這麼點兒的一個孩子,好像他兩隻手就能捧得過來,居然是他的兒子,延續了他的骨血的兒子!

    小孩子當然不知道父親正滿眼熱切地看著他,只管呼呼大睡,偶爾動一動小嘴。沈雲殊看得手癢,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在那小臉上戳了一下。

    他自覺已經下手很輕,甚至根本就沒敢用勁兒,誰知就戳了這麼一下,襁褓里裹著的小東西扁了扁嘴,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許碧迷迷糊糊地一睜眼,就看見沈雲殊站在床前,一臉做了壞事被抓包的表情,而耳朵邊上是小孩子嗚哇嗚哇的聲音,哭得理直氣壯。

    「這是怎麼了?」許碧哭笑不得,撐著身子想坐起來。

    「哎喲----」路姨娘在沈雲殊進屋的時候就識趣地守在了外頭,結果卻聽見孩子大哭起來,連忙趕進來,「怎的哭了?」

    沈雲殊乾咳一聲:「就----摸了他一下……」他沒敢說是戳了一下,無奈小孩子臉上已經有了一小塊紅痕,想藏都藏不住。

    「姑爺----」路姨娘簡直不知說什麼好。許碧生了孩子之後,堅持要自己給孩子餵一回奶,這剛剛折騰著餵飽了孩子,母子兩個一起睡下,結果就被沈雲殊折騰醒了。

    「好了好了。」許碧笑著拍拍那閉著眼睛乾嚎的小傢伙,「這是爹,摸你一下怎麼了,就哭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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