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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梅若嫿忙拉了她道:「這怎麼好當面去問的。到底是女子,殺人多駭人聽聞啊,如何好在這裡問出來的?我都信了妹妹的話還不行嗎?不過是覺得有些奇怪,總聽說沈少夫人溫柔文靜的,竟能手刃倭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許珠上次沈府見著梅若嫿,便覺得兩人談得十分投機。回家之後,她試著給梅若嫿下了帖子請她來許家作客,梅若嫿也欣然前來,不由得令許珠更是歡喜。
許夫人雖不知許珠那點兒小心思,卻巴不得女兒與梅若嫿能交好,自是全力支持,今兒在家裡賞水仙,明兒往寺里燒香,再不然就是莊子上送了什麼新鮮小東西來,就往梅家送一份兒。梅若嫿大都要來赴邀,得了東西也會回送些針線點心之類。不知不覺的,許珠竟覺得自己與梅若嫿已是相交莫逆了。
這回上元賞燈,許珠便悄悄與梅若嫿抱怨,說父母擔心宮裡的姐姐,無心出去賞燈,又不放心只讓許瑾陪她,或許就不許她出來玩耍,一年裡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錯過了又要留待下一年云云。
要說許珠,從下生就不曾有過這樣的心眼子,如今居然能編出這樣還頗有可信度的謊話,倒也真是愛情令人長進了。果然梅若嫿就應承了,說會邀她同去賞燈,自己也讓哥哥陪同。故而,才有了今日許梅兩家人同行觀燈之事。
為著這個,許珠自覺梅若嫿待她實在是好,簡直恨不得剖心以待。且梅若嫿也並不是問她什麼了不得的事兒----比如大姐姐在宮裡的事兒,母親就千叮嚀萬囑咐過,便是連梅姑娘也不能說的----可人家梅姑娘從來不問宮裡那點兒事啊,人家不過是聽說二姐姐行止大異常人,好奇問一問罷了。這事兒,二姐姐自己的丫鬟都能出來吹牛,難道還不許別人說嗎?
於是許珠順口就道:「可不是匪夷所思嗎?要說我二姐姐,嫁人之後真是跟從前在家裡時判若兩人呢,有一回都有人說,別是那回換了個魂----」
說到這裡,許珠才猛然驚覺自己真是說漏了嘴。
這話還是那回許碧頭一次回京城後,家裡有僕婦傳起來的。說二姑娘瞧著判若兩人,該不會那回投繯自盡已死,被不知哪裡來的孤魂野鬼上了身吧。
這種話傳出去可太駭人聽聞了。且那會兒許瑤正在備選呢,不管是傳出去有個鬼上身的妹子,還是妹妹不肯代嫁自盡的消息,都對她極其不利。因此許夫人很是下了一番狠手,才封住了這些人的嘴。這轉眼過去有二年了,許珠也忘記了當初那禁令,這會兒隨口說了出來,說完了才發現是不該說的。
梅若嫿眼睛一亮,卻輕咳了一聲:「什麼呀,什麼就換了魂了?妹妹又騙我呢。」
許珠是最禁不住人激將的,連忙道:「我可半點沒騙姐姐!這事兒,說起來長著呢……」
許碧萬沒想到許珠在背後講這事兒,只看著許珠與梅若嫿在那許願樹下嘀嘀咕咕沒個完,倒有些疑惑她們兩個幾時那般好了。
梅若明笑道:「舍妹時常往許府去的。我家從嶺南過來,這京城裡頭也不認得幾家人,她們小姑娘難得投契,就讓她們說私房話去吧。」 他本是個厚道人,很容易推己及人,覺得別人也都是好人。再說許珠是沈雲殊的姨妹,聽說話也知道是個沒甚心機的小姑娘,許家看起來也挺規矩的,妹妹與這樣女孩兒交好也不算壞事。
梅若明本人是很高興能在這裡遇見沈雲殊的。事實上他整日忙著在翰林院修書,連沈雲殊幾時來的京城都不知道呢,就連梅若嫿在京城門口驚馬的事兒,也是事過良久方知曉。他未能親自去沈府道謝,這時候免不了就要當面再謝沈雲殊一次。
沈雲殊對梅若明素來印象極好,否則當初也不會願意把沈雲婷嫁他。如今再次相見,梅若明雖已授了官,身上卻沒有半點拿腔作勢的意思,仍舊是當初那淳厚性子。沈雲殊一邊心裡暗暗嘆息妹妹沒福,一邊跟梅若明敘舊,少不得要問問他修書的差事做得如何,又說些江浙那邊的事兒。
梅若明雖則是一心修書,卻也不是就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了。何況翰林院裡頭號稱是「儲相」,頗有些人喜歡議論朝政,他便不必多打聽,每天聽上幾耳朵,也知道幾分了,當下他便頗是關心海貿之事,又道:「聽說工部那邊估計了一下,建港口竟要白銀三千萬兩,這個數目忒是驚人了!以我所想,怕也用不到這許多吧?」
這數目沈雲殊倒還不知道呢,聞言也嚇一跳:「幾時算出來的?」
「聽說就是年前。」梅若明道,「只是因到了節下,朝廷封印,所以暫時未曾上奏,但這數目應是差不多的,那幾日很有幾人在議論,說這數目太過龐大,若海貿不成,便是靡耗國庫。」
沈雲殊冷笑:「斷然用不了這許多。江浙本有地勢之利,如今又不是要修什麼萬國來朝的場所,哪裡就用得了這許多?」
梅若明想了想道:「我聽說,籌建海軍也需大筆軍費,有人在說,西北近年來已平定,實用不著十萬大軍,可削減西北軍備,劃充東南海軍。」
「這更不成了!」沈雲殊頓時皺起眉頭,「西北如今看著雖平靜,可北狄人哪裡是那麼容易打服的?十萬大軍聽著不少,可北狄男子人人可為軍士,隨時都能糾結起數萬人馬。要守住邊關,十萬大軍不能再少了。若是削減西北,萬一北狄有異動,如何防範?西北邊關若破,離京城可也沒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