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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董夫人見董藏月並不像是認真在聽她說話,臉色便微沉了下來:「這剪秋原就是在姑爺房裡,你嫁進來時便知曉的。姑爺可有偏著她,不許你管她?若是沒有,那出了此事,本就是你管理無方,如何還要對姑爺發怒?」
頓了頓,董夫人在親女兒面前,也掏心窩子地說了幾句不那麼「正大光明」的話:「如今姑爺有愧,憐惜你,你就該借著這機會把姑爺的心攏住才是。可你總這般冷冰冰的----男人哪,愧疚憐惜也都不能長久,你若總這麼不知好歹,早晚就把他推開了。瞧你現在的樣子,女為悅己者容,你對著鏡子瞧瞧,自己都變成什麼模樣了!這般滿面戾氣的樣子,誰會喜歡?莫不成,你就要與姑爺成了陌路,不做夫妻了?」
董藏月的面容一直如泥塑木雕一般,直到聽見董夫人最後這句「不做夫妻」,嘴唇才顫動了一下,眼圈也紅了。董夫人正要再說,旁邊伺候的小紅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夫人不知,這,這裡頭的事兒,實在是,實在是沒法說的。若單一個姨娘算得了什麼,姑娘又怎麼會動這麼大的氣?」
董夫人也覺得自己教導出來的女兒不會如此,立刻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快說!」
小紅看了一眼董藏月,才低聲把當日剪秋的話說了:「……說什麼荷包,分明是說,分明是說二爺心裡戀著大奶奶!」這才把董藏月驚得動了胎氣。
董夫人也聽得面色大變:「真有此事?」
小紅哭道:「那荷包是真有的,就在二爺書房的枕頭裡頭掖著呢。」連帶著裡頭的兩個小銀錁子都未動。
董夫人手腳都有些發涼,但還能掌得住:「可問過姑爺了?」
董藏月這才開了口:「二爺說他與大嫂清清白白,自娶我進門,就是想與我好生過日子的。」
董夫人或有些方正得過於迂腐,卻不是蠢人,細細一想便明白了,沈雲安只說他與那許氏之間清白,卻並未否認他藏起那個荷包,是對許氏有些心思。難怪自己女兒這副模樣,也並非只是因著孩子的緣故。
乍然聽聞這樣的事,董夫人也有些晴天霹靂之感,穩了穩心才道:「姑爺既這麼說,想來是真的。就是你進門這些日子,可曾看見他跟大奶奶有什麼不合規矩的地方?」
董藏月有些茫然地搖頭道:「這倒沒有。平日裡二爺多在房裡讀書,大嫂除了去婆婆屋裡請安,余者都在自己院子裡,便是偶爾見了,大嫂自會迴避,不過打聲招呼罷了。」
董夫人這心便放下了一些。到底她是年長之人,也要冷靜得多。雖說此事論理乃是沈雲安不該如此,甚至連這半點心思都不該動。可從另一面說,詩經里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雲安那個年紀正是慕少艾之時,許氏又生得實在美貌。何況,也是當初沈家之事有些特殊,沈雲安乃是代兄迎娶,是他把許氏領進家門的。
心思雖不該有,可若是不曾有什麼逾禮的舉動,便也還說得過去。何況,沈雲安也說了,他想與董藏月好生過日子。若是他前頭說的清白是真話,那麼後頭這話,多半也是真的。
「自你嫁過來,姑爺對你可好?」兩家都在杭州城中,董夫人雖不讓女兒整日往娘家跑,自己卻是年節都可以過來看看的。其實直到董藏月早產之前,董夫人都能看得出來,女兒臉色紅潤,眉眼帶笑,顯是過得不錯。若沈雲安對她不好,斷不會是如此模樣。
董藏月又點了點頭,低聲道:「便我有孕,二爺也沒往那剪秋房裡去。」若不是如此,想來那剪秋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竟敢與她說這些話。
董夫人心下便又放鬆了些,再問:「出了這事,姑爺是如何做的?」
這話其實不必問。一聽到女兒出事,董夫人立刻就來了沈家,之後更是隔三差五地過來,自然看見沈雲安如何圍著女兒和外孫打轉了,倒是自己女兒,總是冷冰冰的,不然,董夫人今日也不能說這些話。
果然董藏月喃喃道:「二爺一直守著我……」聽說那剪秋被拖下去打的時候,還在喊著沈雲安的名字,但沈雲安那幾日一直守在她和珍哥兒身邊,寸步未離。
這下董夫人算是安心了:「那你還要如何?如今看來,姑爺或許是糊塗過一時,可到底也並不曾做什麼。自打娶你進門,也是想跟你好生過日子。既如此,這事兒從頭到尾不過是那賤婢從中挑唆,關姑爺何事呢?」
「若他沒起過那等心思,剪秋如何能生事?珍哥兒又怎會受這些罪……」董藏月緊握雙手,看著孩子不很圓潤的小臉,心中難受之極。
「珍哥兒受罪,乃是你的過錯。」董夫人卻是毫不客氣地指責女兒,「我問你,若這剪秋說的都是假的,你待如何?」
「假的?」董藏月一時有些不明白。
董夫人冷笑道:「一個賤婢,嫉妒主母得寵,有意挑唆,自然是什麼駭人就要說什麼。我問你,若事後發現這荷包是她自己繡的,又自己放兩個銀錁子進去,再塞在姑爺枕頭裡呢?你也就全盤信了,且動了胎氣。若是那樣,今日你又要怨誰?」
董藏月隱約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低聲道:「可,可這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