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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梅若辰正拿了本遊記在看,見妹妹過來送醒酒湯,不由得笑了:「怎麼不叫小廝們跑腿,還要你過來。」
「我這不是過來跟哥哥說說話嗎?」梅若嫿將醒酒湯給梅若辰,道,「怕你們在前頭說得高興,吃多了酒難受。」
梅若辰將醒酒湯喝了兩口,道:「其實也沒喝多少。席間雖有酒,沈大人不甚相勸,只說各人隨意,我也就喝了兩杯而已。」
梅若嫿道:「這才好呢。我就怕有些人,自己量大,就故意吆喝起來,逼著別人也多喝。」
梅若辰笑了笑,瞅著妹妹沒說話。梅若嫿倒被他看得不自在,揪了揪手裡的帕子道:「看我做甚?」
梅若辰笑嘻嘻道:「看妹妹幾時問我沈大人的事兒。」
梅若嫿臉上忽然就紅起來,又羞又氣道:「誰要問你這個了!我不過是好心來給你送個醒酒湯罷了。」起身就要走。
梅若辰卻笑了一聲,伸手攔了攔道:「咱們是雙生,你心裡想些什麼,如何瞞得過我?別說是我了,你上回進宮裡求皇后娘娘給沈少夫人賞賜,連大哥都覺得古怪。事若反常必為妖,你這般舉動,誰看不出來?」
梅若嫿飛紅的臉立時又發白了:「大哥都知道了?」若是大哥知道,依他那性子,必是要告知父親的,那……
梅若辰正了臉色道:「大哥還好,只是覺得你這事做得不合理數,並未深想。父親那裡,也是一心想著獻書的事兒,並沒注意。若是二哥在家,怕你逃不過他眼睛。」
梅家這父子幾人中,梅大儒端方,梅若明溫厚,於規矩學問上最是講究的,但於小處便不大敏銳。尤其梅若嫿是女孩兒,本是歸後宅的,做父兄的也沒有天天盯著的道理,故而雖覺得梅若嫿此舉有些荒唐,卻也不曾深想,只以為她記恨著與沈家的親事,不肯向沈家低頭致謝罷了。
不過,梅若堅卻是個精明的。梅若辰方才說他若在家必會發覺的話,可不是拿來嚇唬梅若嫿的。至於梅若辰自己,是因自小與妹妹形影不離,雙生子之間又有些靈犀,是以也覺得不對勁了。這會兒梅若嫿既認了,梅若辰便認真問道:「你可是對那沈雲殊生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梅若嫿的臉不由得又紅了。她自己何嘗不知這是不該有的心思?若是父親知道她竟對有婦之夫起了心思,還不知要如何惱怒呢。
只是,情之一字,有時根本不知其所起,便已一往而深。梅若嫿自覺是在馬車上那遙遙一瞥,就此情根深種。
「你可不是糊塗了?」梅若辰一臉無奈,「一個武人而已……」梅若嫿自幼就喜歡有文才的人,這喜歡了十幾年,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梅若嫿卻聽不得這話,搶白道:「武人怎麼了?保家衛國,衝鋒陷陣,皆是武人。且武人難道就都是那等粗魯無禮的莽夫?連父親都說沈大人是個好的,就是你,方才回來的路上不也說他不是粗俗之人嗎!」
梅若辰皺眉道:「他雖通文墨,於學問上卻還差得遠。我自不是說他不好,只是說,你從前喜歡文採風流之人,沈雲殊可不是。你不過是因他救了你,有些個感激之情罷了。莫錯會了這意思,倒誤了你自己。」
梅若嫿低了頭,半晌才道:「我並不是感激……」並不是感激,因當時拉車的馬兒雖受驚,卻是剛剛跑起來就被安撫了下來,她在車裡雖被顛簸了兩下,卻並沒覺得如何害怕,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對救命恩人的感激涕零。
更何況,救她的並不是沈雲殊本人,而只是他的小廝罷了。若她真是感激,也該對著那小廝才是。可她,她當時甚至根本沒有注意是誰救了她,只是一掀車簾,就先看見了那個人。
那個人本來坐在馬車裡,當時也正撩起車簾往外看,臉上還帶著點笑容。那笑容有點兒捉狹,有點兒頑皮----她形容不出,可是那個人就像一道陽光,唰地一下照進了她心裡,讓她的心跳都陡然停了一拍。
當時,她還不知道這是誰,所以才讓隨從去打聽,誰知打聽回來的結果,卻是父親曾經說起過的沈少將軍。
梅大儒自江浙回來,頗是談論過沈家父子,雖則有過議親的不快,但他對沈氏父子仍舊十分推崇。那會兒梅若嫿還覺得父親太寬容了些,長子都被人嫌棄了,還要說沈家的好話。
可是在那時,隨從回來跟她說是沈家長公子的時候,那個笑容跟父親所說的少年將軍重合起來的時候,也就在她心裡紮下了根。
「胡鬧胡鬧!」梅若辰直覺得頭痛,「便他是天上二郎神下凡呢,也是已經娶妻之人了,難不成,你還想給他做妾?」
梅若嫿低聲道:「咱們那裡,也有娶平妻----」
「胡說!」梅若辰雖是兄長,卻也不過早出生一炷香的時間,故而從不在梅若嫿面前拿什麼兄長的架子,這次卻是少見地板起了臉,「什麼平妻,那不過是商賈人家胡鬧罷了。父親早就說過,不管什麼平妻、二房,再是說得好聽,也不過是妾!」
梅若嫿把牙一咬:「便是給他做妾,我也情願!」
「更胡說了!」梅若辰一拍桌子,「你這話若是被父親聽見,我看你就要挨家法了!咱們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豈能讓女兒去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