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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許碧被她這麼一說,才想起來從京城到杭州真是路途遙遙,這年頭可不比後世,這麼一去千里的,沒準還真見不著了。
這才有點兒離別的傷感。不過沈雲殊進京城畢竟算是升官,指揮僉事又算是實職,並不差的,眾人也就復又高興起來。
既接了旨,就有個上任的時候。接替沈雲殊的人已經來了,沈雲殊一邊交接,一邊且要探探這後任的底兒,著實忙碌。許碧則在家裡準備行李,也折騰得不輕。以至於夫妻兩個,居然是在出發之後,在船上才得安心說說話的。
首要話題當然是繼任之人。沈雲殊一手枕在腦後,翹著腿躺在船艙里,慢悠悠地跟許碧說話:「是盧家的人。」
「盧家,就是前太子妃的娘家?」許碧從上次進京被科普的知識里翻出存貨,對照了起來,「不是說這幾年盧家挺安靜的麼?」
「盧家雖安靜,家裡卻始終有子弟在仕。」當初袁太后給自己親兒子挑媳婦兒,自然是挑好的。盧家別看沒出袁翦父子這樣聲勢喧赫的人物,卻是細水長流,家裡數代都有人在朝為官,是個根基頗為堅實的大家族呢。
尤其人家是有點底蘊的,當初出了個太子妃,也沒見盧家如何張狂,後來太子妃成了前太子妃,也沒見人家喪氣失態,還是那麼不溫不火地讀書、出仕、做官。說起來,太子妃對盧家是錦上添花,沒了這朵花,盧家也還是盧家。
許碧嘀咕道:「聽起來好像還挺安分的……不過,他們家對剿匪抗倭的事兒是什麼意思啊?」可別來拉沈大將軍的後腿。
沈雲殊笑起來:「盧家原有位老太爺在朝任刑部尚書,不過太子妃歿後,盧尚書也過世,盧家子弟中再無三品以上大員,多是外官,於此事尚無在朝中爭論的機會,只是奉命當差而已。」就這禁不禁海的事兒,也不是人人都能插一嘴的。
「當然,盧家也有自己的打算。」沈雲殊晃了晃腿,伸手把許碧拉下來跟自己躺在一起,「皇上封敬郡王為親王,要給他開府。敬郡王已經八歲,再過幾年就要成親,也要出來辦差,到時候,盧家和他自能相互扶持。」當然比不了太子登基,但有個親王外甥,也是極好的了。
「這個缺,也是太后有意替盧家謀來的。」沈雲殊嘆道,「說是後宮不可干政,其實----敬親王是太后的親孫子,太后自然要替他打算。不過太后替盧家開了口,袁家就失去了機會,皇上衡量再三,覺得這樣更好些,就答應了。不管怎樣,太后既開了口,皇上不好不應的。」
皇帝吃虧就吃虧在不是太后親生的,而是太后撫養並扶持上皇位的庶子。在天下人眼裡,皇帝能得登大寶,就得感激太后一輩子。若是違逆太后的心意,親兒子倒罷了,皇帝這裡就於不孝之外還得給扣上個忘恩負義的帽子,實在是背不起啊。
「親孫子……」許碧若有所思,「所以對太后來說,敬親王的利益,自是比娘家要重要了?」
沈雲殊不假思索地道:「應該是吧。畢竟女子出嫁便歸夫家,娘家總是隔了一層了。」
許碧覺得有句話就在自己嘴邊上,只是一時捕捉不到。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只得問道:「袁家現在還有人可用嗎?」
沈雲殊點點頭:「自然還是有的。以前有袁翦父子三人在,其餘袁氏族人是被他們壓著的,如今他們父子倒了,旁人倒可伸伸頭了。」
「這是什麼道理?」許碧覺得奇怪,「為什麼反是他們壓著自己族人?」
沈雲殊唇角一翹,略帶譏諷:「越是自己人,才越看不得人好呢。何況按制,官員是不許在本籍做官的,袁家因有太后,才得了例外。可若是整個袁家都興旺起來,必招人忌諱,袁氏父親是斷不能再留在江浙的。這般一想,他們自然要壓著族裡一些了。承恩公府,不就是一直被他們壓著,只得個虛銜麼。」
說到這個,許碧便又起了疑惑:「按說承恩公府才是太后的娘家,為何太后不提攜承恩公府的子弟呢?就算沒有如袁氏父子這般出色的,多少提拔起幾個來也好,何至於只剩下個虛銜呢?」
沈雲殊不很在意地擺擺手:「承恩公府那些子弟,也實在是提不起來,若是真有個出色的,袁翦父子也壓不住。被他們壓住的,多是那些旁系子弟罷了。」
許碧沉吟道:「那如今袁氏父子倒了,袁氏一族倒可出頭了?」
沈雲殊點頭道:「過繼到袁家的那一個,就頗有些能為,已經考出了舉人的。等守完了孝,身上有了龍騎尉的銜兒,就可以謀差事了。」
不過,再怎麼有能為,單是謀差事就要再等一年多呢,更不用說這差事還得從底層做起,袁家想要再出一個如袁翦這般的人物,也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了。
沈雲殊也不想在袁氏父子這裡再費太多口舌,便說起別的事來:「這次回京城,想來你那位嫡母不會再攔著你回娘家了。」
許碧真不稀罕回什么娘家:「我倒想去看姨娘呢。」她還準備了好些東西要給路姨娘。雖說也有信件往來,但畢竟是太不方便了,一年裡也不過一兩封信件,說是一切都好,總歸要自己看了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