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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11:37:25 作者: 硃砂
許珠嘀咕道:「再怎麼,也是姻親呢……」
知緗沒敢說話,只是暗暗地想,從前可沒說是姻親呢,姑娘說起沈家都覺晦氣,只怕給宮裡大姑娘扯了後腿。今兒這是怎麼了,竟說起姻親的話來,敢情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殊不知,說起姻親來的,還真不止許珠一個呢,許良圃這會兒就正跟許夫人提這事兒。
許良圃的消息,自比許珠更靈通許多,正跟許夫人細說梅家之事:「梅大儒的長子在修書,據說翰林院的掌院學士對他都頗為欣賞。次子在備明年的春闈。這會兒,幼子又中了一個解元,多少人都在說,明年怕不是要兄弟同榜呢。」
許夫人也聽了一耳朵舉子們論文的事兒,卻不知曉許良圃說這個做什麼。
許良圃嘆道:「如今瑤兒生的兒子給皇后養著,咱們自該跟梅家設法親近親近才是。」
許夫人不是沒打過這樣的主意,可梅皇后娘家雖自今上登基之後就遷來了京城,卻是承恩侯府,其門第之高,哪裡是許良圃一個寒門出身的五品翰林能巴得上的?且承恩侯本人又不喜交際,一家子都不怎麼出門,便是想來個偶遇或怎樣的,都找不到機會。
許良圃深覺妻子不開竅,道:「承恩公府姓梅,梅大儒也姓梅。」這不都是一家子嗎?
許夫人這才聽明白丈夫的意思,道:「既這樣,老爺也在翰林院,正好與梅家大公子親近才是。」
許良圃頓時臉上就有些掛不住,道:「梅大公子忙著修書,哪裡有時間呢。且他不愛應酬,翰林院裡多少人想尋他說話,都挨不上……」
梅若明本就無心出仕,只是修書這事兒能有機會博覽天下群書,正投了他的脾氣。自他進了翰林院,那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天下書,什麼人情往來都不大答理的。
這倒不是說他脾氣不好。事實上,他雖有梅皇后這個族妹,卻從不以身份驕人的,對上對下皆是溫和以待,只是說到出去吃酒賞花之類,就一概推了。理由也十分充分:他本是舉人,皇上覺得他於修書有些個用處,才給了他這個官身,若是把心思用在別處,豈不是辜負聖恩?若說吃酒賞花,且等他修完了書,辭去了這官身,自當奉陪。
這話說得真是冠冕堂皇,任誰也挑不出點毛病來。且梅若明只是不去應酬,並不驕人,有時諸人向他請教些學問,他也都一一地細說分明,因此除了個把心眼窄的背後說他幾句,但凡是明白道理的,都肯與他交好。
尤其這話後頭還傳到了皇帝那裡,皇帝特特地誇讚了幾句,還賞了一套御製的筆墨。並還贊梅大儒家風好,說是等著明年梅若堅春闈得中,「再為朝廷添一人才」呢。
皇帝都說了這話了,只要梅若堅不掉鏈子,那前程還愁什麼呢?
「那還是前幾個月,如今梅家這幼子又中了解元----」許良圃說到這個新解元,簡直眼饞得了不得。說起來梅家幼子梅若辰跟他的兒子許瑾一般年紀,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哪。
總之,梅大儒這一家,如今簡直比承恩侯府都紅火,偏這一家子也是深居簡出的,一樣的難巴結。
許夫人聽了這些,心下不由擔憂:「這,這如何是好?」丈夫說了半天,根本就結交不到,豈不是白說?
許良圃微微皺眉:「你怎的還未想到,沈家與梅大儒卻是有交情的。」
許夫人聽見沈家,也得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丈夫說的是什麼:「沈家?」
「可不是。」許良圃嘆道,「梅大儒因在江浙教授倭語,才被皇上稱讚忠心為國,提拔起來的。當初,還是沈家邀請了他去的呢。咱們跟沈家,到底也是姻親……」
許夫人難以置信地道:「可沈家不是招皇上忌諱……」
「噓----」許良圃擺手示意妻子不可高聲,看屋裡的丫鬟早都被打發了下去,才低聲道,「以前都說皇上忌諱沈家在西北勢力,才將他們調到江浙去。可如今看來,未必是那麼回事。再說,就算是那樣,如今江浙可又是沈家的天下了。你大約還不曉得,江浙那邊又送了戰報來,說是倭人劫持袁家次子為質,欲偷襲海寧,製造民亂衝擊杭州城,結果被沈家大郎發現,反倒斬首了二百名倭寇。」
許夫人聽得暈乎乎的:「不是說袁家父子三人都戰死了嗎?」
許良圃嘆道:「你也想想,倭人偷襲海寧什麼的,拿著袁家次子有什麼用呢?罷了,這裡頭的事你大約想不清楚,倒也不必深想,只這麼一聽就是了。」事涉太后母家,要搞那麼清楚做什麼呢?袁家一門英烈,豈不比什麼勾結外賊好聽嗎?
「總之袁家次子已經是死了,沈家這會兒算是握住整個江浙了。」說不得還捏了袁家什麼把柄呢,「依我看,或許之前大家都是看錯了,皇上把沈家弄到江浙,說不得就是驅虎吞狼呢。」
事到如今,許良圃也不由得有些後悔,當初不該對沈家那般輕慢的。當然,如今女兒在宮裡生了皇長子,自是前途無量,可若早知沈家今時之功,當時該好生給次女備一份兒嫁妝,正正經經嫁去沈家,且婚後還該多與沈家來往著些才好……